这次村支书家的唯一获得的侦查战利品就是那颗射入墙内的子弹。它稍稍砸扁了些，但侦查小组不费什么劲就已查明，发射这颗子弹的手枪就是几周前打死尼茶村女售货员刘芳用的那支手枪。

同时，这一次还完全查清了匪徒逃跑的路线。有一个本村居民，晚上穿过村子，正好看见一辆载着两个乘客离开的摩托车。摩托车向右转弯，绕过村子，驶向离村三公里远的滨麦――省城公路。另外一个农民从滨麦回到本村，也在这同一时间看见了这辆摩托车，它刚从村道转向了公路，向县城开去。但是两个证人谁也没注意到骑摩托车的人外表如何。

公路上的观察哨还在继续发挥作用，因此得以顺利地确定：在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只有一辆摩托车驶往县城。借助红外线拍下的照片虽然不太清楚，但能看出车上是两个人，坐在后面的较矮，穿着浅色外套。确实，两个匪徒作案时穿的都是皮短上衣，不过，他们完全可以把外套留在摩托车里，等晚些时候再穿，借以迷惑跟踪追赶的人。摩托车的号牌也能辨认出来，这原来是邻县的一个号牌。

随即查明，用这个牌号的摩托车属于地方小学的一个教师。他有不在现场的可靠证据：这一天，他在夜校教课直到晚上九点。他的摩托车停在学校车棚里，车棚钥匙由学校看门人保管，据看门人说，最近两个星期以来，教师一次也没用过自己的摩托车。

结论只有一个：拍摄下来的牌号是伪造的。

局长把负责侦破的两个公安人员叫了过来。

“喂，怎么样了？”局长也不掩饰自己的恶劣心情：“完全失败了。公路，我们监视了两个多星期。胶卷，浪费了有好几公里那么长，而这一切直落了个从头再来。关于监视哨，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而匪徒却在公开嘲笑我们。用公安局的钢笔写汇款单，’汇款人‘一栏写着侦查他这个案子的警官姓名，作案时坐的摩托车上还挂着第二个侦查员用的车牌号。这样的工作真是活见鬼了！你们纯粹是无所作为啊！”

吉祥低着头，默默无语，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而且认为在现有的情况下已经做了一切可以做的，但他不想争论。

“我不同意局长的意见。”布鲁立正站起，从他脸上反映出：反驳自己的上级在他不是件轻易的事，可是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同意局长的看法。”

“什么？！”局长怒气冲冲的声音里，流露出诧异的心情，直到现在为止，他的公安局里，下级干部还没有表达与局长不同意见的习惯。

“我认为，在侦破过程中，我们已经有所收获。”

“布鲁，说明白点，别拐弯抹角！”局长显然很不满意。

“确实如此，局长，侦查工作有进展。当然，匪徒还没有逮捕，但我们的方法是对的，弄清了许多有关问题。”

“那么，也许您可以跟我谈谈这些发现了。”局长挖苦地说：“坐吧，这故事大概够一谈的。”

“首先，我们现在知道，”布鲁对局长的讽刺并不在意：“公安局内部没有匪徒的帮手。这一点我觉得非常重要。”

“从何而知呢？”

“因为我们局工作人员里，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监视公路的事。但尽管如此，匪徒却不断更换牌照，说明他们从别的渠道打听到了这份情报。”

“什么渠道？”

“目前我还不知道，不过等我们抓住罪犯之后就会知道。渠道是多方面的，省刑侦总局的人也可能胡说八道，局长，请您注意，除了我们三人之外，还有十二个人知道这次行动，谁能保证他们之中就不会有人泄密呢？”

“哪来的十二个人？”

“省局的同事，每天来监视公路，每条公路两个人。他们又不是两个人一起老呆在公路上，而是一个人值班，另一个人到城里闲逛，就算他们什么也没有泄露，但只要某一个罪犯发现县城来了新人就明白了，何况他还能看到站在公路旁或路沟边上逗留呢。其他一切他们不费劲就能猜出来，我们可不能低估匪徒的智商。”

“好吧，假定是如此，我同意你的意见，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设置埋伏已经没有意义。因此不必再监视公路，也不用再组织对匪徒的埋伏了。”

“那你打算怎么抓住匪徒？他们可关系到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此外，还抢了几十万块钱。”局长生气地提高了嗓音。

“局长，我们要运用演绎推理的方法来抓住罪犯。”布鲁照旧不动声色，似乎没注意到上级领导的极度不满。

“什么？！”局长气得火冒三丈。

“我们将根据现有的材料，用演绎推理的方法来完成任务。”

“布鲁，不要胡说八道！”

吉祥早有预谋地保持沉默，以免跟着一块倒霉。

“正义终究会战胜邪恶的，”布鲁坚持自己的观点：“只要我们遵循这个方法，我们一定会抓住匪徒。”

“那你到底查明了什么呢？运用你的逻――辑――推――理――法。”局长讽刺地拉长声调着重说出后几个字。

“首先，局长，今年匪徒不会再作案，至少有几个月的时间不做案。”

“为什么？”局长看着自己的下属好像看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