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吉祥回想起来：“你们打断了他的三根肋骨，打坏了他的脸，用脚踩了他，还抢了他的‘上海’牌手表。”

“是这样，不过这不是我干的，是刘可忍，我站在一旁看着，因此法院判了我六个月，判了他四年。我想救这个老头，才到他跟前去，可是审判员不相信，我只好去坐牢，有这么一处监狱，靠近湖边，大家叫它‘旅游局宿舍’，确实是很体面的监狱，假如现在发生什么情况，吉祥警官，看在老相识的面上，您还把我安排到这个‘旅游局宿舍’去吧，好吗？”

“你最好还是谈谈关于抢劫的事。”

“我谈的正是这件事。在‘旅游局宿舍’有一个囚犯，服满了五年刑期，我们同住在已经牢房，经常天南海北地闲聊，我告诉他，我们滨麦县城有这么两个家伙，掏空了所有的碰到手的人：商店、邮局、万元户。那些公安人员指挥瞎折腾，伸舌头，连亲亲他都做不到。”

“喂，罗日旺”吉祥的声调里明显带着威胁。

“我们在那里就是这么胡嚼舌头，这个马力若已经快做到期了，有一次他对我说：‘我一自由，就到滨麦去找你，哪儿大概已经被这两个家伙震住了，只要装扮成他们的样子，随便拿把钥匙来代替手枪，向某个人瞄准，他马上就会把钱都掏给你。’反正尽是胡说八道，后来我服刑期满，回来了，而马力若还留在那里。”

“什么时候释放你的？”

“十一月二十五日。你可以调查，我一回去就去登记，交了证明书。”

“后来呢？”

“二月初的一天，这个马力若去找我来了，我们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顿。于是他提起我对他讲的话，说：‘我们尽快解决一家商店吧？’我想不干，你知道，吉祥警官，我是安分守己的人，从来没有对别人做过什么坏事。”

“我知道，我知道，”吉祥证实说：“你为了流氓行为四次被判刑，至于拘留了多少次那就没法计算了。”

“搞成这种情况完全是偶然的，当时马力若说：‘嘿，你害怕嘛！’我是个讲信用的人，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同意了。我们决定开始先在赵家集动手。因为那的商店位址偏僻，在村子的最边上，而经理就住在旁边，住在马路对面，摩托车由马力若负责，我不知道他从那里弄来的，他还说办完事就把车丢到公路上，因为这辆车是有记号的。”

“那么手枪是从那里弄来的？”

“哪儿有什么手枪呢？”罗日旺实心诚意地表示诧异：“我手上什么也没有拿，刀子只在店里抽出过一回，当时鲁西醋不肯喝酒，要吓唬他一下。至于马力若，他手里只有一根不长的黑管子，那是从摩托车的工具袋里拿出来的。不过连管子我们都用不着，鲁西醋刚看见我们，就立刻乖乖地举起来双手，他吓得差点没有把屎拉到裤子里，连用钥匙开门都不会了，还得要人帮忙。”

“这个马力若的额头上有伤疤吗？”

“从那里弄来的呢？”

“他长得白吗？”

“黑得象非洲人一样，在牢里就这么叫他。”

“他用什么蒙着脸呢？”

“也用袜子，只不过没有从头上套，而是围着下巴、嘴和鼻子，然后用别针别住。我们本来想冒充那两个家伙，让所有的骗子手都吓得直打哆嗦。其实只要鲁西醋一喊叫，这事就完蛋了，赵家集的人可厉害了，能把我们撕成碎片，或者把我们打得只剩下一块血染湿的地皮。”

此后，罗日旺又回答了吉祥和布鲁提出的种种问题，小手指头详细地说明了作案的某些细节，但对自己的主要供词已经不再做任何改动了。他被带走以后，布鲁立即向吉祥说：“我检查了摩托车的轮胎，这完全是另一辆，不是追踪我的那一辆。”

经过鉴定证明，火钩子上的指纹就是马力若留下的，他十天前才被开释出狱。

三天后省局逮捕了马力若，自然，所抢走的钱早已被他挥霍一空。在第一次审讯时，马力若就招认了一切，偷来的摩托车随即被还给了车主。

“我终究还是满意的。”几天后，当两人结束了侦查工作，准备把此案转交检察长时，布鲁直言不讳地对吉祥说：“因为马力若不是我们所要找的‘有伤疤的人’。”

“当然啦，他又不在现场的确凿证明。抢案猖狂的时候，他还在监狱那里。虽说是那个劳教所被称为‘旅游局宿舍’，但那里同样不允许犯人离职工作的。而您，布鲁，所高兴的是，您的演绎推理法这一回也没有搞错吧？”

“不，问题还不在我的方法上，主要是，我们为这件案子花了那么多的精力，眼看着破案在即，突然之间我们的全部心血都白费了。谜底却是从一个偶然事件得来的。最使我恼火的就是这一点。”

“我还真没想到，”吉祥直言不讳地承认：“我们，如您所说，已经破案在即了吗？”

“最迟不超过一个礼拜，罪犯即将束手就擒。”

“今天可不是四月一日――愚人节，布鲁。”

“我知道。”

“您有什么瞒着我的秘密吗？”

“没有。的确，我查清了一些问题。老实说，当我用演绎推理法去研究本案的材料时，这些问题本来自己能猜透的。可惜，我由于文化程度太低没有猜出来：也就是未能在已知事实的基础上做出相应的结论。但是现在我已明白我们的错误出在哪里了。”

“您知道罪犯是谁了吗？”

“还不知道。但是我已经算准应当到什么地方去找他们。今天我想先做一个实验，明天我们再在一起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办。”

布鲁的话引起了吉祥很大的兴趣，但不管他怎么问，布鲁就是什么也不肯说，他只是坚持说，一礼拜之内他们就能了结此案，并将杀害刘芳的凶手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