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通过日后的接触，来排除剩下的百分之一。

反而言之，如果那对夫妇下线了，或者女的下了，独留下男的，那么，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向野……

身份可疑。

剩下的百分之一，则是这对夫妇恰好有事。

就像小学数学课填画“有规律的图案表”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

待宋允慧和向野走到面包摊前时，那两个观察者早已消失。

他们下线了。

身为休闲玩家，没吃完风味独特的小烤圈、没享用完果汁，急吼吼地下线了。

向野又收到了私聊，私聊不止一条，言辞间含蓄地有着催促的意思，总体而言，看起来对宋允慧还挺满意。

他心中顿时一片轻松。

宋允慧接过向野为她挑选的小甜饼，回以微笑，而后轻轻咬了一口。

满口香甜间，她心中苦涩，胜于黄连。

◇◆◇――◆◇◆――◇◆◇

这天下午，向野玩得很开心。说是一下午，其实现实中也就一个多小时。临近傍晚，他还有事，就先下线了。

宋允慧目送向野下线，而后把表情藏在花束后，迈着貌似轻快的步子往回走。有一个声音冤魂不散一般地萦绕在心底，令她不敢懈怠、不能放松。

――“没准有人在看着你……看着你……看着你……”

从学院区到老扎克家的路程，好像变长了；而手中的花束，似乎沉重得如同铁块。宋允慧觉得自己整整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回到老师家里。

雷迪热情地为宋允慧开了门。紧接着，它惊讶地看到宋允慧任由花束掉落在地上。

几乎是在跨入门槛、掩上房门的那一瞬间，宋允慧的面具终于碎去。她拖着步子，往客房走去。

雷迪从门楣上跳到玄关的鞋帽柜上，又从柜上跳到桌子上，跟着宋允慧往屋里走，焦灼不安地询问：“怎么了，艾米，你怎么了？”

宋允慧很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力气被抽了个干干净净，一点儿精神都提不起来。

雷迪无措地垂下小脑袋，用力对着翅膀尖。忽然，它一拍自己的头，鼓动翅膀，飞上了二楼。

很快，老扎克挟着一本书匆匆下楼。雷迪站在老人肩上，一主一仆一同端详宋允慧片刻，老扎克拍了拍她的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她送进房间，而后不声不响地掩上门，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凡特送过来一杯东西。这具骷髅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生怕自己的骨头发出什么声响：“不要亏待自己的身体。尝尝看，不喜欢就少喝点，剩下的放着。狠狠睡一晚，相信我，明天早上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宋允慧勉强撑起一点精神，瞅了凡特一眼。

这回应给予了凡特鼓励，厨艺高超的骷髅殷勤地继续劝说：“真的，艾米，睡一觉，很管用的。”它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双手交握，唱起了咏叹调：“我曾经有多么魁梧的身材啊！当我再次醒来时，却已经是如此瘦骨嶙峋的模样……”

门外传来一声咳嗽，凡特眨眼间收起了唱歌剧的姿势。它掩饰性地咳嗽了好几声，而后得出轻快的结论：“不管怎么样，当时我好好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就感觉好多了。”

宋允慧点了点头，端起杯子试了一口。不知什么东西调制的饮料，口感爽滑，味道酸甜宜人。如果放在平时，她应该会大呼小叫起来。然而现在，她只是喝了小半杯，就放下了。

凡特早已经悄悄退出去了。宋允慧知道不会再有人进来。她踢掉鞋子，蜷进被子里，昏头昏脑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