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海洋47

钟厅长之所以以前不大受同僚推崇，也许就是因为他为人处世的严谨；徐良个人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丝不苟，纹丝合缝。这种风格在官场上不一定能够官运亨通，但是若为独善其身，有始有终，却不失为一种好的为官之道。钟厅长是顶着省直机关检查组组长的钦差帽子下来的，所以对自己厅属的单位要求未免更加严谨一些，这一点从他审定的行程中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检查组对省第一工业学校的的巡阅，刚好放在所有行程的正当中，可谓不偏不倚；因为最先或最后的安排都有可能被同行的官僚们视为对本系统的照顾。

省经委系统直辖的梅花山煤矿的石矿长，是一路护送钟厅长一行，从该矿所在的临市，直达省第一工业学校的。钟厅长以一厅之长，能够统帅省直机关的众多平级单位的官员巡视全省各地，本身说明他已经被新任的省党政领导所倚重。因此，所到之处，各级官员，机构人等无不小心应对，丝毫不敢马虎。徐良握别石矿长，不用说也知道，自己应该在钟厅长等考察完本校以后，亲自护送他们到临市的下一个考察单位－－－这不单单是考虑到安全问题，更重要的是着眼于维护检查组的尊崇。

虽然钟厅长带领的是一大帮人，但是他身上亲民的光环并未稍微消退。首先，他考察了学校的机械厂，学以致用，成材不成材，最终的检验方法自然是看看实践的效果怎么样。方剑秋虽然官复原职不久，但是从钟厅长不时带着矜持的点头中，徐良的心上的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他对自己看好并选择方剑秋感到庆幸－－－如果这第一个考察对象失分，会马上引起以钟厅长为首的检查组的不信任，起码是怀疑。－－－考察学校的机械厂，不同于考察教学楼或教室，因为这两者要等考完试才能得出它们是否具备合格的功能的；就像一个教师，他的讲课水平只有等统一考试后的学生试卷上，才能够反应出来...徐良现在明白过来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不仅仅是害怕钟厅长的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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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厅长来到一台车床前，开了一下电源，然后让车床空运转几分钟，再示范一下前后左右的自动走刀－－－随行的人依稀看到钟厅长曾经在某个车床上熟练操作的情景。当钟厅长甫一关毕车床的电源，人群中马上想起热烈的掌声。钟厅长稍一挥手，等到掌声稍息，就开始简略地谈起有关的车床维护以及工序工艺等大而概之的问题－－－这些问题是每个操作者从拜师第一天，到退休前一天不断重复做的事儿，属于定理或定则一类的东西，只要能说的出来，别人除了不敢反驳外，实际上也是无法反驳的。在车间管理人员安排下的学生和工人，也已经停下机器，围过来聆听钟厅长的重要谈话，并在合适的时候，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作为一个高级干部，能够这样精于某个寻常不为人知的专业，总是那样令人佩服或赞赏...钟厅长在无形中为自己的形象加分，为自己的亲民加分，让徐良再一次领教了特殊的领导魅力，并从学生们对钟厅长的尊敬和爱戴的眼神中，得到进一步的佐证。

接下来对实验室，教学楼，学生宿舍楼，食堂和操场的考察就显得行程匆匆，犹如蜻蜓点水，一扫而过。因为这些地方的场景，留有太多的应付检查的意味－－－比方说教室后头黑板上的标语，再比方说置列整齐的篮球什么的，平常可不是这样，因为这样只会干扰它们正常的使用。钟厅长没有吭声，脸上也没有笑容－－－就像媒体上经常描绘官员的态度那样“脸色凝重”，隆重的欢迎痕迹固然会对领导们造成一些热烈的气氛，但是同时也可能对某些领导构成反向的印象...因为没有哪个领导愿意被群众或部下，看作是只重视形式主义的领导，这也将不敬地对领导的智商做出不好的判断。

最后的会议是汇报，是按程序化进行的－－－每个细节已经被徐良和秘书班子等人精心演练过多次。钟厅长的总结简短有力，首先是表示问候，接下来是表示他所代表的检查组的“总体上是满意的，不足之处也是有的，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成绩，为省xx次会议献礼”。钟厅长的话依然是热情洋溢而又有节制，批评中带有关怀，肯定中带有期望，让在场所有的人感受一次无懈可击的演说，既没有袒护自己的下属，又体现了本次检查组检查的精神和精髓。

到了中午时分，在钟厅长的要求下，学校当局举行了隆重而又简朴的接待宴请。钟厅长在宴会举行不到一半时，就向同行的检查组成员做礼节性的退席“请求”－－－在一场宴席中退场越早越能显示一个领导在这其中的分量；然后在徐良和王一山的安排下，来到休息室休息。徐良和王一山退出休息室时，迎面遇见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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