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五岁那年曾经由于饥饿而难以行走一步。我生活在北方的小村子里。那一年我已经快16岁了，个头却长得不算明显，也就是1米五五左右，虽然像个未脱稚气的少年，不过，那裸露的肩头和双臂的肌肉却由于经常干活，显得比较发达，由于在学校的那间采光并不太好的房屋里捂盖的时间多，使脸上的皮肤微微白净一些，这让我不同于家里人的模样，就是在同学中有些迷人的另类风味。

那时我正上八年级，几乎在课堂上从不专心听课，学习也不算太好，常常忘记老师刚刚讲过的是什么内容，偶尔我那年轻的语文老师忽然停下来向我提出她刚刚讲过的问题，我真是既惭愧又慌恐，脑门真冒虚汗，心如小鼓似得砰砰跳得不停，于是老师便温和地批评一句，提醒我保持注意力。然后又继续上课。过不了多少时间，我思路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下课之后，我被她叫住，老师板着脸但却依然温和地对我说：“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不过，如果认真地学习，那么你这点精气也算是白长了。”说完，她便让回到同学们的中间去玩。可是在那时刻我从来没有体会过她正告诉我如何掌握好将来对付生活的武器。

其实，妈妈爸爸的心情比老师更加迫切，只是他们无法用难以企及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思想，爸爸也绝不会如同其他同学的爸爸一样手臂上下挥舞，将自己的儿子打得死去活来，妈妈最多是喋喋不休地唠叨个不停，提醒我不要再继续玩下去了，将手头的作业完成。他们觉得不让我下地干活，省下来时间在家用劲写作业，我们家就会来个穷人翻身得解放，出现一个与知识有关的人物，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如同他们或者象上边那几个哥哥的整天日出而没，日落而归的生简单的生活。有朝一日来个鱼跃龙门，跑到城市混个吃公粮的拿定月开出工资的人，他们的一生一世也算没有白白地奔波一场。

我想不到这些事情，更不知道我是他们最后寄予的厚望。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爸爸一年四季总喜欢戴顶褪色的黄帽子，其实这并不影响他蓬头垢面的样子。自制的烟卷总是叼在他嘴边或是夹在手指间里。他也很少说话，在家里除非有事否则会一言不发，不停地抽着呛人的纸烟。一到夏天，他的上身总是不离那件露出好几个洞又脏又皱白背心，由于光裸的双臂被太阳晒得漆黑，反倒是让胸部显得特别的白，就象一件刚穿上的新背心。妈妈则与他截然不同，总是吵吵把火地对家的一切表示不满，为什么天天清洗干净的锅碗又沾满了灰土，蟑螂总在自己家里团团转不肯离开，屋子小得要命，却还要堆放那些没处可放的破烂。幸好她总是忙个不停，不是在自家的菜园里采摘成熟的蔬菜，就是跑到街里站在为数不多的人群中换几个零花钱，补贴家里的使用，不过，我对她风风火火的声音早已习以为常了，如果听不到她吆三喊四地大叫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好象缺少许多东西似的。

一九八一年四月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吃着晚饭的时候，妈妈对我说，爸爸在河泡里抓到了一条十几斤的大鱼，她想让我骑自行车给正生病的姨夫送去，那时，家家户户生活都相当困难，得了重病姨夫是想花钱也买钱也难以得到这样大个头鱼的。最后，妈妈往腰里系着围裙，准备去洗衣吃过的碗筷，这条围裙是她用一条破旧的床单改制而成，上边还有一块小花布补上去的口袋掩饰住那个缝得密密实实的窟窿。她端着装满了碗筷的花盆还没有走到门口，又对我说：“你敢不敢自己骑自行车跑一敞城里呢？”

“没事的，妈，前几天，我同学还拉着同学跑到城里自己的叔叔家住了几天呢。我怎么不行呢。”

“真是一个好孩子，真得长大了，”妈妈说着，脸上泛起满意的笑容。

由于心里想着赶往城里的事情，所以今天睡得特别早，我反而觉得睡意离自己特别的遥远，闭着眼睛盯着糊在天棚上的报纸，那里有一张无法看清的相片，我直挺挺地躺在被里，没有一点声音。渐渐地我对这张模糊的相片莫名其妙地产生了惊慌，它好象变成了从同学那里借来，匆忙浏览过的一个具有女性阴部示意图出版在50年代珍品图书，我想起来，前几天我曾经与其他男生比试勇气，而把尿哧出一米高的弧度，我感觉到一股极乐眩晕的兴奋，明天就是我十六岁的生日，涌出来的凉冰冰湿意让我觉得自己成为一个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