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张广福的房门敞开着_天官牌坊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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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张广福的房门敞开着(1 / 1)

79.张广福的房门敞开着张广福从楼上回到家的时候,他家的房门大大的敞开着。

楼道里的晨风像用鼓风机吹动似的从他的家里穿堂而过,从客厅的那些大片的玻化瓷砖上被卷起,在厨房的那些凸形的墙面砖上打着筋斗,穿过大大的阳台愉快的飞了出去。那个央视的一脸含笑的毕福剑正在电视里和大家津津有味的说着他的国庆七天乐,就是到现在也不知他为沈阳的那个大款主持婚礼究竟得了多少好处?后来是不是还继续干那些事?就想起了许冠杰的一首广东话的歌:“成日要钱多、干水乜都涡、借钱最折堕、爬低危契哥、贫贱拗颈多、生仔都谂过、阿女嗌肚饿、屋租都要拖,有乜会令你心花怒放。谂得多卒之梗癫癫丧丧,有左佢就算打跛双脚都冇相干,冇得挡冇得挡……”

张哥站在大门口有些发愣,大块的马可波罗瓷砖擦得干干净净,反射着水晶般的光泽,所有的家具全部洁净无尘,沙发上的那些有些污点的罩布和窗户上的那些金丝绒的大窗帘全都不见了,小天鹅全自动洗衣机在愉快的工作着,还有空气吸尘器的电机声、开水壶的哨声也在响,家里就有了些热闹。一个娇小、苗条的身影从阳台上直接跑进了厨房,留下一串清脆的声音:“大哥回来了?你先坐一会儿,我在橱柜里找到了快餐面,你是先喝茶还是吃来一桶?”

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在头上扎着一个白底红花的毛巾,套了一件他很久以前穿过的斜纹布工作服,有着两条好看的长腿的姑娘是谁了。这个先是睡在他家的门前,后来又睡在他家沙发上、被他抱到小床上去的女孩子终于醒了,而且活力四射,满屋飞奔,而且还花了一些时间、花了些气力把他的家里变得清爽了不少、整洁了很多,虽然不能说是天翻地覆,但张广福已经感觉到,只要这个女孩子留在这里,翻天覆地的变化是指日可待的。可惜和尚不懂音乐,要是王美珠在这里,就会想起李湘的那首歌:“我把桌子擦了一遍一遍,直到你的影子不再出现;我把枕巾洗了一遍一遍,直到尝不出眼泪的咸淡;我把照片撕成一片一片,直到它到拼不出你的谎言;我把回忆剪成一段一段,就让那曾经的美丽留在昨天……”

在张广福的记忆中,除了家政公司的钟点工,除了他的朋友的那些女人,从来没有一个走进这个大门的女人会乐意做打扫卫生的这些事情,她们感兴趣的只是如何在床上展示她们各自的魅力,如何用白花花的肉体和娇喘吁吁的叫喊赢得他的欢心,好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这套房屋的女主人。曾经有一个女人也想实现这个愿望,而大哥大也似乎厌烦经常更换床上伴侣的那类游戏,于是在一次如火如荼、如胶似漆和令彼此都心满意足的交欢以后,他无意中问过一句:“你可是一个娇滴滴的上流女人,以后到了这个家里,谁来做饭?谁来收拾家务?”

那个女人趴在他毛茸茸的胸前格格地笑着:“张哥,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思想也应该跟上形势。吃饭可以上酒楼,做家务有钟点工,洗衣有了自动烘干,一切琐事都可以打个电话就搞定,两个人最重要的就是尽情享受生活。”

他就有些心烦,就有些火冒三丈,就一脚把那个享乐主义的女人踢到床下面去了。有一首歌里这样唱道:“喜欢的还是喜欢,讨厌的还是讨厌。有些事可以妥协,有些事就必须绝对……”

“大哥。”那个女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除了发现这个女孩长得楚楚动人,还满脸的惊讶:“你怎么了?怎么不进来?”

“你做了清洁的,家里干净多了。”他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惊讶,走过去换鞋:“好像是水开了,我喝茶,你自己煮面吃。”

这个小个子的女孩子从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开始就注定会在今天带给张广福一连串的意料之外。看见人家无家可归,加上就业形势也不太好,就有了些恻隐之心,给了她一点钱让她回家,她却内急,跑进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上厕所;只凭着那张红色的百元钞票和他的许可,就认定他是个好人,就对他不在提防,就放心大胆的在这个有过无数女人、也离不开女人的张哥家的客厅的沙发上酣然入睡;醒来以后自作主张的把家里来了个大扫除,还像只花蝴蝶似的在房里穿来穿去,就像是这里的女主人,更令人料想不到的是她居然给他端来的是红茶。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完全有些目瞪口呆了,他开始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你能告诉我,我们以前见过面吗?你是怎么知道我喝红茶的?”

“大哥家里的垃圾筒里全都是倒掉的红茶的茶叶,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我还知道大哥抽红双喜的香烟呢。就是习惯不好,家里到处都把钱乱放着,应该集中放在一个地方,对了,我全部放在书房的桌子靠右边的抽屉里。”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快餐面在冲着张广福笑着:“以前没和大哥见过面,今天早上才是第一次见面呢,还记得吗?大哥还踢了人家一脚呢。”

虽然这个女孩子醒来以后重新梳妆打扮过,虽然可以看出这个女孩比他原先想象的还要显得年龄大一些、也清秀苗条一些,更显得好看多了,可是没有一点美色勾引,也没有一点试图诱惑的样子,更看不出说话的内容有什么编造的痕迹,就叫人更加惊奇了。谁叫他前几天为了王大力的婚礼,为了百佳公司的庆典和恒昌大市场国庆期间的工作安排忙的一塌糊涂,那个聘请的钟点工也因为女儿临产而突然告假,他又忘记把卧室里的垃圾桶里的东西带出去扔掉呢?那里面的信息量的确不少,也说明她看的很仔细,但她还是很谨慎的,除了茶叶和烟头,却没有把那个被他拉断了肩带的乳罩和用过的安全套说出来,也没有把那条黑色的t型女式内裤说出来。她大概有二十来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那些斑斑点点的沾着污痕的卫生纸是做过什么用途的,也知道那条女式内裤上的糊状的东西是什么,只是她没有说出来,一个字也没有说,这就是这个女孩子的一个优点,他喜欢嘴巴把关的人。

张广福站起身,走到出双开门的西门子冰箱里拿出一根火腿肠,剥去了双汇的肠衣,把火腿肠扔进了她的快餐面里。女孩子肯定饿坏了,吃得很香,嘴里一直没空,一直到把面条全部吃完了才抬起头来冲他莞尔一笑:“我吃饱了,谢谢大哥。”

“我不是已经给你钱了吗?”张广福很喜欢女孩子那种开朗、友善和纯洁的笑容,也喜欢女孩子得到了人家的恩惠以后对人家露出的真诚的感激的微笑,就从裤袋里又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加上这,你总可以到家了吧?”

“我不想回家。”女孩子回答的很干脆:“自从出来我就没有再想过回家。”

张广福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为什么?”

“后妈。”后面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

“那么……”张广福点燃了一支那个女孩子注意过的红双喜香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下去:“你来到这个城里能干什么?”

那个女孩子的回答是个平淡的不能再平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故事。从鄂西山区好不容易来到了这座城市,也做过一些别的工作,不是工厂的效益都不好吗?不是经济都不太景气吗?就通过一家中介所,找到的新工作是给一对夫妻做小保姆,也就是家政服务。先生和太太两个人都很忙,又没有孩子,一天到晚不在家,家务就没有人做,她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家里可以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晚上回家就有热饭热菜,有朋友偶尔来家里串门,还有人端茶递烟,有些富家的感觉。女孩子吃住都在他们家里,工钱也不多,说是小保姆,还兼带着小厨师,再说家里也有个照应,对方还是很满意的。

“听起来还不错。”他一边接着电话,一边顺口问道:“为什么不干了呢?”

“那个家伙……耍流氓!”那个女孩子脸涨得通红:“我……”

张广福这才有了些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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