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见动静,片刻之间,连他的气息也感受不到了,我开始忐忑不安。
我连最基本的解开这条手绢的法术都不会,现在,我能帮上什么忙呢?在熟悉的黑暗中,我于是想到,我不应再添乱了,况且,我也应该相信,他是我的伙伴,可以信赖的人。
想通了之后,我就地盘腿坐下,回想起当时学催眠术时,姐姐曾经跟我说过读心术的最高等级是实施心理幻术,这种幻术能进入到被施术者的身体里。当时,姐姐也有提过,以前有位能仁神医者曾用过此术救治过一位因身患绝症而奄奄一息的病人;虽然只是传说而已,可现在,让此术重现人间也不是不可能,在发现我有读心之术时。
但是此时,难就难在,本人根本就不记得那个术的法门是什么了,不然就可以施术进入的体内,和他并肩作战也行啊,好过一个人在这里等到发慌。
“呵呵。”又是那个如露珠般的声音,轻轻地笑了起来,本是何其甜美的笑声令人沉醉,而瞬时又变得张扬跋扈,她道:“只要你求我,我就告诉你读心幻术的法门。”
“你是谁,为何我要相信你的话?”我听见自己的冷静的声音,这样回答道。周身开始有了轻微的压迫感,被束缚在一个满是热浪蒸气的球里一样,充满不安定感。
是金刚结界!我吃了一惊,她是什么人,能无声无息的操动这里的气场从而结出一个能避开所有秽气且达到攻守一体的结界?
难道……
“这是我的领地,你别无选择。”她开口仍旧是那种满满的自信,带着些许俏皮无谓的味道,她如是说道,“火神祝融,曾几何时你也拜倒在了我的九彩蝉衣之下。”
“哦,”说到底还是丫头片子一个。我嘴角勾一个笑,说道:“可是,你应该知道,终究不会有人永远买你的帐。”
“大胆。”她大喝一声,接着一阵风袭来对准我的右脸颊毫不留情且用力地“啪”一声打了上来,她怒道:“谅你前世与我父亲有过交情,故此,对你只是薄施惩戒。”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你惹到我了!我宣布,我生气了!我开始较劲。
我站起身来不管是不是还在附近,我念起了召唤徉幽的咒语。咒术还没念完,一阵风拍散了我手里的法术。只听见这个丫头嚣张的声音,轻蔑道:“火神融,你以为在我的结界内,玄武能出来吗?我可是万灵之首,连你的坐下神兽都要听令于我。”
“你是萤光之森的主人,幻缨?”在扬起的尘嚣之中,我收了架势,惊讶地问道。
她仍是不改那副看不起人的口气,挑衅道:“祝融,冻藏在雪山之巅冰层之中的滋味竟让你听觉感知退化到如此田地,抑或是这世挑选的这副躯体根本就太弱?”
“幻缨,”虽然听着很不舒服,但仍平静得内心感觉不到一点波澜,我缓缓道:“你虽为万灵之首却不解万灵感受,你连被你统领的生灵都不如,妄为神祗。”
“那么,你来告诉我,万灵的感受是什么?”
“你是否知道,在你被囚禁这几百年来,冗冰万灵处在怎样的困境下?”
“万物有自我的更新换代,就如海潮朝涨夕退一般规律,何需担心?”
“你错了,你既是首,万物无首,又怎还会有自我的规律?”我听见幻缨没有声响,自己接着说下去道:“这几百年来,它们在燎焰火域和寒雪冰极的环境中脱离了生命原本的轨迹,为了在这样的气候中活下去逼不得已,只好朝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着。活着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的回归,是为了在将来能继续开繁芜绚烂的花朵迎接你的归来。”
“咝啦,”捂在眼上的帕子从后面自行解开了,耳边传来蚕丝料子摩擦的声音,接着眼前一片光亮,我抬手微挡刺眼的光线。
周身压迫感顿减,嗯?我走出幻缨的结界了?
眼前,满山遍野盛开着纯白的花儿,我低头一看,是满天星。这些小小的花儿如雪花般覆盖在这片大地上,在银月照耀下透出一股子清凉微冷的味道。空气中带着香甜的味道,我不记得这是什么香味却觉得熟悉和惬意,这样的舒适感让我身体不受控制地躺了下去,就连心里的沉重在这时全然退缩,换而替之的是一种轻松感,令我昏昏欲睡。
“地景物,如山间之空翠,水上之涟漪,潭中之云影,草际之烟光,月下之花容,风中之柳态。若有若无,半真半幻,最足以悦人心目而豁人性灵,真天地间一妙境也。”
我愕然,因为,我听见自己的嘴竟不受控制,流畅地念了这几句词。我坐起身来,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赶快完成任务好离开这个萤光森林。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的悸动和不安感开始扩大,乱成一团,无法找到线头然后抽丝拨茧地理出个所以然来。从幻缨的结界里逃出来,还不知在什么地方,遂用灵犀术追踪起的信息来,未果,还是一点气息都感应不到。
“不要徒劳了,是神兽,就算化为人形它也无法进入到绿野花田和紫桦圣地的。”一个男子声音在身后响起,那种语调和轻松,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子。
我转过身,果然!
眼前的这个男子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一头金黄的长发如波浪被风吹起,轻轻舞动着;眼眸的那种淡紫色,透明得如水晶那般不如冷那般妖媚蛊惑,闪着银色光彩;一双小巧的嘴唇如初见时的那嘴唇这般,粉嘟嘟的。一身奶白色的贴身劲装,肩披同色大麾,看起来整洁优雅且迷人。他若不是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这样的男子只适合生动在童话里呢。
“你是紫桦精灵?”我问道。
“是,我叫‘宁华’,恭迎大人。”他捻起麾侧挽至心胸前,稳稳地半跪下去行礼,优美如骑士。在我呆着不知如何做答时,他站起身,一脸微笑着看着我,“大人请随我来。”
“等等。”情急之下,我竟伸手抓住了他转身时飘起的衣袂。他回头,脸带惊讶地看着我。
我脸部肌肉一抖动,尴尬地想,他大概没想过火神官竟是如此莽撞的一个人吧?想至这里,我讪讪地放下他的衣袂。突而,余光瞄见他那双水晶般的紫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他轻和道:“大人,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