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一年一度的春运堪称世界上的一个奇观,这个时节,东莞汽车南站的发送旅客人次正在每天刷新着记录,大大小小的行李看得人眼花缭乱,狐狸娃焦急的在候车厅门口等着,连上厕所都不敢去,恐怕就此错过。
其实他也太着急了,说好中午十二点的,可他却早早来到这里,结果看来看去就是没找到含含,失落的蹲在墙壁下,发起呆来。人越多,却没有一个和自己相关,就越容易产生一种对人生的虚幻感,他呆呆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心里却异常平静,仿佛这个世界与自己无关,以一种过客的身份去漠视过客,正自出神
“死狐狸!”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狐狸娃日思夜想的含含姑娘。
“含...含...”此时的狐狸娃并不好受,在心爱的人面前不能显示大丈夫的气概,反而如此落魄地蹲于一角,等待别人的救济,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心里真不是滋味。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与欢愉,含含见他发愣,就走上前要拉他起来,他赶忙喊着:“别靠近我,离我远点。”
“怎么了?”含含皱着眉头说,含含这几天为了找他也没片刻安闲。
“反正你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我自己起来再说。”原来这狐狸娃也有一痴想,他想他现在这么肮脏,还天天跟一个疯子睡在一起,而含含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如女神差不多,自然不愿意“玷污”了她,连碰也不让她碰了。
“那个人是谁?”含含好奇地指着疯子问。
“哎,有的说呢”狐狸娃一五一十的把这几天发生的许多事情告诉了含含。
含含听了又好笑又可叹,不过她要考虑的还是实际问题:“你总不至于以后就让他跟你一辈子吧?等下就要让他走的。”
狐狸娃一听楞了许久,他一心只记挂着和含含见面,还真没考虑到如何处理疯子,如今被含含一说,心里一酸,知道自己再想帮疯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现在自己还有求于含含,哪里就能做主把疯子留下来,可要就此分别让疯子自生自灭又于心不忍,患难中见真情,虽然疯子不会有太多的情感表现,但彼此间早已“相依为命、难舍难分”了。
含含见他不发表意见,就生气道:“反正他一定要走,等下我们打的去医院,就这样让他离开。”
“含含”
含含把头扭向一边,毫无商量的余地。想来也是,除非还流落街头,否则怎么安置这个疯子啊?带着个疯子去医院、公司、回住处,也太荒唐可笑了。
此时的疯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又多了个伴,心里还挺高兴,一旁叽里咕噜大发感慨起来,还不时扬起手表示着激动。
看着疯子的那股疯劲,狐狸娃只得无奈说道:“好吧,那我们走。”
出了站口就是出租车专用车道,含含叫了辆的士,先坐进去了。
狐狸娃打开车门,一旁的疯子也跟着上来了,他呆呆地望着疯子,不知道如何言语,总想对疯子说点什么,尽管疯子一点都不会听懂,但只为自己的心。
司机等得烦躁了,不断地按着喇叭,狐狸娃不得不跨进的士,把车门关上,此时疯子见状也明白了什么,用手挡住车门,就是不让狐狸娃关上,还要挤进的士里面去。
狐狸娃脑子一片混乱,也顾不得许多,用力把疯子使劲一推,顿时疯子跌倒在地上,含含见状怕节外生枝,急忙伸过手来帮忙把车门用劲关得死死。
疯子并未放弃最后的努力,不断拍打着玻璃门,恼怒异常,神情极其恐怖,吓得含含直叫司机快点开走,生怕把车窗玻璃打碎了要自己赔。
的士到了正路就加速朝医院前进,疯子还在不断地跟着车子奔跑着,只是越跑相隔越远
车窗内开着暖气,里面的人几乎完全感觉不到数九寒冬的恐怖,舒适的温暖让人更加慵懒;车窗外寒风凛冽,只有一个疯子发着神经,追着一辆的士不停地奔跑。
车内的狐狸娃不敢回头望,他害怕看见疯子绝望的情状,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脑子里不断出现着这几天来痛并快乐的日子,想想自己如此狠心抛下他心里深深的内疚,可又实在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整个社会都弃他而去,自己现在也实在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
坐在一旁的含含看着狐狸娃如此垂头丧气,不理自己,心里老大不高兴起来。其实这也怪不得她,不亲身经历,她哪能理解濒临绝境状态下相濡以沫的那份真情啊。那些天来他一直把疯子当作亲人一样看待,在最困难的时候,没人肯收容他、接济他、帮助他,他看见的只是社会一双双冷酷无情的眼睛,听到的是一声声语气坚决的拒绝,他的一再哀恳都成为了别人的笑柄。只有疯子不嫌弃他,一心一意跟着他,任劳任怨,陪他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为寒冷的严冬
来到医院全面检查了身体,医生说其他地方还好,基本上都是皮肉轻伤,但大腿上有一处重伤,如果及时消毒处理本来也没什么严重的,但狐狸娃一直没有就医,又经常行走加速了伤口的溃烂,如今发展到一大片肌肉都被细菌感染,如果再不及时进行隔离切割处理,感染到骨头和神经右腿就会残废了。
医院决定立即进行全麻手术治疗,狐狸娃就这样被推上了手术车,想着疯子又要重新一个人面对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他甚至有点痛不欲生了,倒希望这次麻醉能让自己彻底忘掉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否则一辈子心里都有抹不去的阴影。
不知狐狸娃手术是否成功,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