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亲爱的,我不很饿。”
在厨房,他冲洗了自己的碗。他承认,一周半以前,他犯了个错误,第一眼看到肯特•;;艾仁斯时就犯了。所有活着的六个人,都被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影响着。因拖延的时间足够长了,妨碍了他的诚实坦白。在水声中,他说:“亲爱的,我去商店为罗比的车买电瓶,回来后再收拾厨房水龙头好吗?”
“但你至少得看一眼水龙头,再看需要买点什么零件啦?”
他走出去,在她的头发线上吻了一下,心里一直想着他引起的混乱局面。
“车子更重要些,我一会儿就回来,好吗?”
他把车开到位于伍德伯利购物中心的塔格•;;格林兰商店,用顾客服务处的投币电话给莫尼卡打过去,她在响第三声铃时应答了。
“喂,莫尼卡,我是汤姆•;;伽德纳。”
她惊奇地停顿了一下,“哦,”好象是要看看屋内还有没其他人,或者是肯特,汤姆想,
“我需要和你谈谈。”
她不说话。
“马上谈。”
“我不能来。”
“很重要。”
“我正在忙事情,走不开。并且……”
“莫尼卡,我不管你有什么事,但这件事你不能置之不理。肯特昨晚打完球后,送我女儿步行回家了。”
又是片刻沉默,然后“我明白了。”他感到她在提问前想装作用其他话语作掩饰,假想是与其他人谈工作。“星期六接待室的前门开着吗?”
“他在屋里吗?”
“对。”
“他相信你是被叫来工作?”
“是的。”
“我在伍德伯利购物中心,你能来这儿一趟吗?”
“好吧,但时间不能太久,我还在安排家里的事,还有许多事要做。”
“你知道在哪儿吗?”
“知道。”
“好久能赶到?”
“好吧,我十五分钟内赶到。”
“那好,再见!”
他记不起买电瓶的事了,从付款处出来,也不填写支票。他下意识地感到肩头一阵刺痛,喉咙有一块东西堵着,疼痛在整个脑颅内漫延。现在是星期六,购物中心很忙,他可能在任何时间撞上自己的学生。在停车场和莫尼卡见面或许更好一些。他看了下表,1:35,很有希望,午餐时间,业务会逐渐减少,她赶来时,餐馆停车场或许会清静些。
他把车开到约定的地方,关掉引擎。太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车内热得象火炉。停车场空了一半。他来后,又有2辆车开走。他摇下车窗,把一只手肘搁在窗沿上,紧闭嘴唇,双眼盯着餐馆的砖墙,内心翻滚不已。
兰色豪华车停在他右边,他突然对十八年前,婚姻上的胡闹深感罪过,两部轿车并排停在一起,一个女人从其中一辆中出来。他跳出自己的车子,她也从自己车里下来,他极力保持镇静和打消负罪感,等着看她作些什么。
她向车尾走去,他也一样。
两人都不打招呼,站在车子尾部,找寻恰当的地方固定眼神。
“谢谢你的光临,”他想了下说。
“我不知道还能作什么,除了给你打电话。”她戴着太阳镜,肩上挎了个小包。大拇指抓着小包的提绊。她的衣服是另一种格调,不讲样式。他庆幸自己与注意穿着的女人结了婚。他鼓足勇气看了她一眼,她的身体姿势和太阳镜都表明,她如果向后张望,会感到万分不自在。
秋天的阳光照在黑色的轿车背上并反射到他们眼中。
“能坐进我的车里谈谈吗?”
她的太阳镜向他闪了一下,嘴唇仍紧闭着,也不回答,向他的副驾驶坐门口走来。并钻进车内。
他也随之进入车内,双方端坐着,都不说话。每个人都感到十分尴尬,如果对往事都有几分怨恨,或许还容易应付一点,然而只有后悔,极短的亲密相处,却导致了今天这种相会。
终于,他清了清喉咙,说:“我给你打电话时,是鼓足了最大勇气的。我确实没有考虑过在什么地方与你相会,拿起电话就打。如果你要到什么地方,我们可以喝点饮料,再……”
“这样不错,你说肯特昨晚打球以后送你女儿步行回家?”
“是的,我是一小时以前才知道的。”
“就是说,你想告诉你家里的人,肯特到底是什么人?”
“我必须这样做,我知道真相才十天,但自那以来,我好象活在地狱里。我没办法对我的妻子保守秘密,也不应该这样作。”
她低头,用手扶住前额,她的手臂穿过皮包的翻盖,皮包背带从肩头脱离下来。
汤姆说:“我今天没有向他们说出来,唯一的原因是,我想先和你商量一下。你也最好在这个周末的什么时侯告诉肯特,这样让他们都在同一时间知道这事。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在学校里知道这事。
“不,那样不好。”
时间在移动,双方沉默不语,都在权衡利弊,怎样向家里说出真相。
“当我听说他送切尔茜回家,真的很害怕。”
“是吗?”她说,以乎很冷淡。汤姆想,她看起来有些喜形不露于色,很难察觉她内心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