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妍等待着,他会说出什么?她有些莫名的紧张,他想说的话是什么?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他想说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为什么那天他会毅然向自己使鞭的右手砍下。她的命,真的比较重要吗?为什么她这个非亲非故的女人,会值得他这么决定呢?她想起后来两个人紧握着的手,手心中那炽热的温度……
不要问他了,自己呢?是不是也迷离在他深黑的眼眸背后,有些悸动,有些忐忑,有些迷茫?她,是想找到老姐后,一起回去属于她们的世界的;她,心里还有个因为得不到而更加渴望的叶声;他,心里不是还有那永远不会褪色的万兰洁吗?六年的光阴,不是仍旧无法消磨掉他眉间的哀愁吗?
“做我的妹妹吧,好吗?”
邝鹏望着她,点点的火光在他的眼中跳动摇摆。
“啊?”
“洛姑娘若是不嫌弃,你我结拜为兄妹吧,好吗?”
结拜?兄妹?亚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为什么邝大人突然要和我,结拜?”
邝鹏淡然笑着,并不回答她的问题,“不愿意吗?”他终于还是显露出了遗传自雷九仙的无理和倔强。
有这样一个大哥,应该会很幸福的。
第二天清早,亚妍微笑着,喊出当着雷九仙和雷八音面的第一句“大哥”,心里就是这样一种暖暖的感觉。雷九仙却险险被气背过气去,拉住亚妍,嚷着“不作数!”
亚妍为难道:“九叔,我们发了誓的,不能说不算就不算的。”
雷九仙一脸的怒气,狠狠瞪着邝鹏,“你们两个简直胡闹!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明明是我的乖儿媳,怎么突然……”
亚妍被他一声“乖儿媳”叫得俏脸通红,邝鹏也一脸尴尬,“九叔!”
雷九仙知道这该不关亚妍的事,拉过邝鹏,“走,你给我过来!”拉他远远避开亚妍,“你个傻子,这算什么?主动放弃?”看邝鹏一脸不愿回答的表情,摇头闷道,“我雷九仙怎么生出……六年了,你还是这么放不开那个万大小姐?唉,”他敲着头叹息,“问得笨了。就看你这么积极的为她报仇,也知道了……可是她毕竟已经……你有权利追求新的……生活。”
邝鹏哑然笑道,“我……没有这个权利。”
“你对我们没有信心!”雷九仙最是受不了有人怀疑他的武功,这个人还是他这么重视的儿子。
邝鹏笑了笑,避而不答这个问题,“九叔,我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
雷九仙冷笑,“是吗?那就离她远远的,认什么妹妹啊?”
“我不忍心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流落江湖。”这就是邝鹏的回答。
“老九,行了行了,结拜就结拜了。咱们多个女儿,阿鹏也多个妹妹,挺好的事儿。”
雷九仙“呸”的一声,炮口转向了插口的雷八音,“挺好个屁!你倒是挺美,阿鹏会好吗?”
邝鹏笑道,“我觉得多个妹妹不错啊……”
“哈,”雷九仙摇头嗤笑,“到时候再多个妹夫,我看你好不好。”
邝鹏的脸滞了那么一霎,却很快恢复了正常,笑道,“九叔,该把计划告诉阿绒了。”
雷九仙翻了个白眼,“老子没心情,要说你说。”说着牵马就走。
邝鹏也就只好自己说了。他们是来理羌寻仇的,而离开扎勒汗城的时候发现了仇家的踪迹。雷九仙和邝鹏准备先蹑上仇家,雷八音将亚妍送到卡那部之后,再与他们汇合。亚妍听说这个情况,立刻劝说让雷八音不必送她。他们都不同意,毕竟亚妍不会北语,又是个女孩儿家。亚妍自己想想也是挺恐怖的,便也就应了,与雷九仙、邝鹏分手,互道珍重,邝鹏说会尽快解决事情,回卡那部去。七天以后,亚妍和雷八音到了卡那部。
雷八音在卡那部住了一夜,请族长帮忙照顾亚妍。亚妍是个熟面孔,和曲鲁、古萨目好些个人都见过。大家记得她是晴烟和卢纶的朋友,自然满口欣喜的应承下来。
第二天,雷八音也走了。亚妍很是有些舍不得这个可爱的老头,雷八音也舍不得她,“乖女儿,”他可是从来就想有个女儿的,这次可好了,不管邝鹏是谁的儿子,这个女儿他可是抢着认下了,“下次再见,我给你吹箫听……”
亚妍拍手笑道,“好啊!好啊!一言为定!”她并不知道,这句话对于雷八音来说多么难得,他从蒙玉走后,就没有再碰过任何一支箫……
亚妍在卡那部等了两天,晴烟和俏竹还没到,理羌国的飒月初五却到了,这是火神节的日子。
对火的崇拜,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是人们对未知的大自然的恐惧和尊敬,发展了千百年,就慢慢产生了各种崇拜的模式。火神节,是理羌国的传统节日,定在理羌历法中的飒月初五,基本上是南暄国历中的十一月左右。这个时候,理羌国的天气寒冷,而抵抗寒冷最有效的东西就是火。在火神节晚上,各个聚居地的人,都要举行纪念火神的仪式。每个人削好一块木头,刻上对火神尊敬的话语,称为祈旺木;然后在空场上点一个巨大的火堆,众人将自制的祈旺木投入火中,在火光下祈祷。
这简单的传统,自然不能满足不断富足的理羌人,尤其是情感上的需要。熊熊的火光,是温暖兴旺的火红,自然也是炽热激情的火热。因此,火神节,到了齐烈王这个时代,早就发展成了变味的火神崇拜,成为了青年男女互通情意的最好时机。早先自然是借着人人参与的节日,见到自己心慕之人,偷偷瞧瞧,慢慢靠近,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来这种情形越来越普遍,就成了火神节的另类意义。祈旺木也渐渐演变成了定情的点睛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