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完快走。”婆婆的声音由亚妍身后冷冷的飘了过来。

萧宪霆弓身挡在石门一旁，“宪霆来请柔云姑姑出山。”

婆婆一愣，“老鬼让你来的？”

“不是。”

明显的，这句话直接造成了婆婆的暴怒，“那你凭什么请我出山？我还以为你是那个老鬼最懂事的徒弟，原来也是个目无尊长的家伙！你说让我出山，我就出山？那我柔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可要让那个老鬼怎么说嘴了？”

“宪霆来请柔云姑姑。”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重音放在“请”上，意思很明白，我来请你，你出不出去，自己决定。

柔云姑姑翻翻白眼，“请？你凭什么请我？外面有什么好？你当我在这儿隐居呐，说走就走？”

萧宪霆答道，“姑姑是南暄人，是医家圣手……”哎，怪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好得这样快，那几乎透体一箭的疤都已经愈合得相当好了，原来不是自己体质好，是运气好才对。亚妍暗暗想着。

柔云“哈哈”大笑，“笑话，这是你来请我的理由，可不是我要出去的理由！”

“姑姑是个善良的人。”萧宪霆平静的让她插口，等她笑话完，仍旧用他那冷冷的声音继续自己的话。

对着这么个吵不起架的人，柔云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小丫头，你进来，我要关门了。”干脆不理他，招呼起亚妍了。

亚妍摇摇头，“婆婆，我要出山。”

“嘿！你个死丫头，我让你出去了吗，你就出去？”

亚妍歪着头，想了想，“我为什么要听婆婆的？再说，既然已经找到了出谷的路，当然要出去完成还没有做完的事。”

柔云瞪眼道，“我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种态度吗？这个年头的年轻人都怎么了？”

“多谢婆婆的救命之恩。我也会考虑办完事情以后，若是婆婆还在这里的话，回来陪陪婆婆……”

“不行！”柔云声色俱厉，“你要在这儿陪我，嗯，二十年，抵消我救你这个恩德！”

二十年？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亚妍郑重的道，“婆婆，咱们都出去吧。都辇国铁骑南下，百姓生如水火，婆婆学医的人，济世救人的本职怎么可以在这乱世避在这小谷？”

“不行！”她就像个执拗的孩子，永远要别人听她的才行，“我不会离开这个小谷，你也不许！”

亚妍摇头道，“意气就那么重要吗？比更多的经验，更高的医术，都重要？”

柔云心里有了一丝犹疑，其实她之所以常常破除誓言偷偷出谷，不是孤独，不是衣食，而恰恰就是长时间没有病人可医的痛苦，手实在太痒了。

“姑姑向来不齿师父独善其身，不必为了一个誓言，变得和他一样。”萧宪霆也看出了柔云的心理动摇，适时机的添一把柴。

柔云长出了一口气，“行了，反正你们也知道我早就没有守住那个誓言了。真的……有很多人给我治吗？还是，有什么奇症？”

萧宪霆隐隐露出一点喜悦的神色，“三四千，伤兵。”

“哎？”柔云一愣，“我还以为是什么！打仗的人，我不治！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治来又是去送死的，白污了我的手。宪霆，你有这大把的时间，竟然不好好去杀那些都辇人，反倒为这些伤兵来和我斗嘴，也真是本末倒置。”

萧宪霆冷冷的反驳她，“战场，是千万人的决斗。匹夫之勇，收效甚微。”

“哼，干掉都辇那个轩辕图伽，不就结了？”柔云江湖儿女，向来只身闯荡，自然不喜欢听匹夫之勇收效甚微这样的话。

“一个轩辕图伽倒下去，千万个轩辕图伽站起来……”亚妍突然插了一句，“都辇人哪有几个不好战的？哪有几个不觊觎南暄的富庶的？一人之力，怎杀得掉千千万万人？婆婆，战争之残酷在于那不是一两个人的游戏，即使史书上只记得下寥寥数人的名字。一将功成万骨枯，那英雄身后的无名万骨，才是战争的灵魂和基石。还请婆婆救救这些挺身在千百万百姓之前的勇士们，打仗也是他们不得已。”

“嗦。”柔云伸手拉亚妍进来，瞧了瞧萧宪霆，“进来吧，还做了饭，吃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