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你怎么在这会儿给我电话?”他惊喜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不过我在外边采风呢,和同学一起。手机快没电了,回学校了再给你打。”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她深呼吸,不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慌乱,但还是让他发觉,“你声音有点不对劲,生病了吗?”
她连忙否定,挂了电话。晚上10点的时候,陈彻的电话终于过来了。“是不是病了?”
他有点焦急的问。
“没有,但是有个不是很好的消息。。。我”许悠顿了顿,还是直接开门见山,“我好像有了。”
那头良久没有回应。陈彻的呼吸似乎也淡了起来。许悠握着手机,也不知道接着说什么,只好继续陈述事实,“快要两个月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吓面前,陈彻孩子气,幼稚的一面终于显露,语气是少见的乱。他毕竟只有20岁。
“陈彻,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我尊重你的选择。”他吞吐半天,说出来的是令她心凉的话。
“看你,这么容易就吓坏了。”她轻轻笑,“哪有这么倒霉的。你在外面小心点。”
他也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都要被你吓死了。别那么吓我。我们现在还不能出这样的状况。”
“真有怎么办?”她追着问。
“真有了,也只能放弃。”他在那头烦躁的说,“不要胡思乱想,我会小心的。”
“看你,就那么吓唬一下,就怕成这样了。”许悠笑笑,“果然还是小孩。”
“什么小孩?我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你,有了,你会很辛苦。所以只能忍痛。”
“放心吧。你一个人在外面小心点,野外会有蛇。”许悠云淡风轻地说道,很快就挂了。
她挂了电话,伸手摸了一下自己仍然平坦的肚子。他终归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不能指望太多。这颗错误的种子在错误的时间着床,趁着还没成型,该是结束的时候了。她留恋的抚摸着,它在里面平静的安睡。
许悠是选在一个周末去的医院。人不多,倒也正好还清净,医生熟练地帮他做检查,之后却劝她过10天再来。原因是胚胎太小,做起手术不方便,怕不干净。她吃惊的问:“难道不是越早越好吗?大了难道就不怕更难弄出去?”
“凡事都要看时机的。”医生不带感情的描述,“太小了,手术的时候看不清楚位置,反而会伤到子宫,当然如果你坚持,也可以现在做。”
她回了家。她想,也许是自己怕疼。可是还有什么疼痛,能比亲手扼杀自己的亲骨肉更难受?陈彻这段时间反倒联系变少,他果然还嫩,不能控制自己的冲动,更没法承受冲动的后果。她没什么资格怨恨他,一开始这样的结局就应该料到,要怪也该怪自己的自制力太薄弱,错的最离谱的那个,一直是她自己。她莫名的想哭。眼泪却掉不下来,心里空的像装了一个黑洞。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梦里,一个五官模糊的孩子脸上挂着脏兮兮的鼻涕,用清脆的声音充满期待的说:“妈妈,回家。”
半夜醒来,心难受的缩成一团。她上网查了一下做手术要注意的事项,又想起很久没有上q,于是忍不住上去,想着给陈彻发个信息。一登陆,他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宝贝,学校安排,我要去半个月日本。回来再联系。我爱你。”
她直接关掉q,关了机睡觉。
她到学校申请了停薪留职一年。
第二天就去了医院,出来的时候脚步有点浮,但是还好,走路慢一点就可以,不是很疼。她选的是把疼痛降到最低的那种方式。她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陈彻的电话是在10天之后打过来的。问她为什么不和他联系。许悠表示最近身体不舒服,在医院呆了一阵。目前已经恢复得很好。
“怎么又生病了?”
“不是生病。但是也差不多。”
“怎么了?”
“流产。”
“什么?你真怀孕了?!没有了?”他在那头几乎要呆住,语气也迟钝的不知如何多说。
“这样正好,免了大家的后顾之忧。”许悠淡淡一笑,“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耽误了是不是。我也有我的工作和生活。这孩子还算识相,没来破坏现状。”
他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不敢接下,只是沉默。良久才说:“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是我自己自甘堕落。我们的交集本来早就该结束了,是我自己放任你来一再。。。。”骚扰?纠缠?伤害?她想着接下来的词汇,最后无奈放弃,“就到此为止吧。再下去,更伤。我经不起蹉跎了,陈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