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平躺在豪华软卧的床上，看着天花板。露娜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现在在沉沉的睡着。

轰隆！轰隆！轰隆！

铁轨上发出着有节奏的声音，窗外的树影快速的投射进车窗，然后被远远地抛在后面，明明暗暗的闪光在李煜的脸上描绘出一幅阴晦的图画。使得他的脸显得妖异而感伤。

李煜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片血红色，在那片红色中，是刀疤脸捂着喉咙跪倒在地上的样子，李煜想起了他的眼睛，那里面充斥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啊，那种绝望，痛苦，惊讶混合在一起，充满灰暗的眼神。

还有那一片血花，在刀疤脸的脖子上骤然绽放的花朵，鲜艳，而且诡异的花朵。

李煜把手伸进口袋，那里，有他的车票。他用力攥紧那张小小的纸片，感觉着上面潮湿的感觉。这是血液的感觉，李煜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然后感觉手心里好像攥着一条蛇般，有种滑腻腻的触感，很恶心。

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露娜翻了个身，好像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李煜突然感觉有点羡慕露娜了，虽然一样经历了这件事，但是自己需要背负的，远远比她多得多。

他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的看着。

光影从窗外射进来，映在他的手上，从指缝里透过的光芒忽明忽暗。

李煜忽然有了一种被灼伤的感觉，眼睛里疼痛的厉害。

他闭上了眼睛，把手放在脸上，遮住眼睛。

那朵血花在他的心底绽放着，飞舞着。

还有那双眼睛，那双圆睁的眼睛，忽然间就丧失了神采。好像一只死鱼。

李煜突然很想呕吐，胃里一阵的翻腾。

他用手捂住伤口，忽然想起这是那只为刀疤脸合上眼睛的手。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亲手把他的眼睛合上，眼睁睁看着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闭上了，一点一点的，抹杀一个灵魂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印记。

手触在他的眼脸上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有温度，但是仿佛能够感觉到那种热量流失的速度，谁也抓不住的速度。

他忽然也感觉好冷。

李煜把双手捂在脸上，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脸，甚至感觉呼吸变得困难。他用力的呼吸着，用力，好像要把所有的力量，都花费在呼吸上，好像要用所有的力气，阻滞自己身体里的热量的流逝。

但是依然好冷……

“我，杀人了啊……”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然后，就有两行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滑落。慢慢地滴落在枕头上，瞬间消失不见，留下一块水渍。

“我真的杀人了啊！”他自心里默默的重复，仿佛不相信，又好像要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轻轻地抬起双手，李煜看着自己的手指。感觉上面好像布满了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