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驹听了这话,回想起刚刚儿乐以珍的怒言怒语,沉默了。半晌后,他抬起头来:“可是…鸾杏儿在这里伺候近十年了,如今也年过三十了,难道还叫人牙子来领她卖了不成?”
怀禄也觉得这事比较棘手,一时想不出好的主意来。怀远驹重重地“嗨”了一声,叹息道:“鸾杏儿的事,等我想好再安排,你先去把门给我叫开,难不成真要让她占着正屋,我住东厢吗?”
怀禄答应一声,抬脚往外走,却被怀远驹又叫住了:“你回来…我问你…你听过种马男这一说法吗?”
怀禄先是皱眉认真想了一下,紧接着就乐了:“姨娘这样说老爷吗?这说法…呵呵…倒也算贴切。”小声嘀咕完最后一句话,他拔腿就迈出了门槛儿,往正房去了。
怀远驹捏着下巴,想了半天“种马男”的问题。虽然这说法他没听过,可是“种马”的意思他还是懂得的,因此这三个字的意思,他大概猜得出来。他又想起她那句“一堆女人竟分了层次”的说法,听得时候挺恼火,如今细想起来,却疑惑她怎么想出来的,竟有几分贴切。
于是他摇头苦笑了一下,打开门,向外望去。定儿已经不在院子里了,显然被乐以珍放进了屋里。可是怀禄却被挡在正房的门外,正在贴着门,满脸陪笑地说着什么。
怀远驹见他说了半晌,那两扇门依然紧闭,便叫住门口打水的小丫头,让她去将怀禄喊回来。
怀禄得了传话,看了一眼东厢站在门口的怀远驹,摇了摇头,下了台阶,回了这边:“您还真别说,姨娘真生起气来,竟是个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倔性子,老爷你看…”
“嗨!我一直当她是个温柔的脾气呢…算了,你去安排一下,我今儿先歇这里吧。”
“老爷…”怀禄倒觉得不妥了。
“叫你去你就去!正房厢房,不都是我的家吗?”这一番折腾,怀远驹心里乱哄哄地,没好气地吩咐怀禄这一句,回头钻进内室,也不梳洗了,直接倒头躺到了床上去。
于是在凤州城的第一个晚上,乐以珍心安理得地占据了正房,怀远驹则偏居东厢。鸾杏儿几次欲请怀远驹过她房里,终是没有敲开门,悻悻地回去了。
第八十八章自食其力
二天清晨,怀远驹早早地起了床,因有事要出去,又担心他不在的时候,乐以珍自己雇车回了安平,便吩咐小杨守在家里。
他前脚刚出了院门,管家的李媳妇就从后院走出来,站在廊子里,探头探脑地往正屋里看。
“瞅什么瞅?想看看家里来的姨娘醒没醒?你好巴巴地跑去拍马屁吗?”西厢门一开,鸾杏儿一边用手扶正刚簪上去的一只绢花,一边斜睨着李媳妇,故意提亮了嗓门问道。
李媳妇赶紧收了目光,陪着笑走到鸾杏儿跟前儿,小心地说道:“哪能呢?就算我再糊涂,这个院子里谁当家我还是分得清的,我只是…”
李媳妇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正屋的房门,将声音压低,凑到鸾杏儿的耳边说道:“好妹妹,我是想来请你的示下,这位姨娘的饭食…可怎么安排?”
鸾杏儿听完,将她往旁边一推,大声大气地说道:“这也用请我的示下吗?我们这里小门小户的,开销自来掌在禄叔的手里,他捏得紧着呢,虽说姨娘来了,可他也不曾多拨我一个钱啊!少不得委屈姨娘,跟我们这些穷苦人用些粗茶淡饭吧。”
“哦…”李媳妇没想到自己惹出这么多的讥诮话儿来,局促地搓着手,不知该如何应答。
正屋房门紧闭,连个响动都没有,更加助长了鸾杏儿的威风,她拿手一戳李媳妇的肩膀,继续教训道:“别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爬高踩低的奴才是怎么想的!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拿根绣花针也能当棒!呸!当我没见过正经主子长什么样儿吗?跑到我跟前儿来耍威风?我伺候老爷的时候,那个主儿还不一定蹲在哪个犄角旮旯玩泥巴呢!你们可都惦量好轻重,别等哪一天人家拍拍走人了,你们连个马屁味儿都没闻到!”
一直在抄手游廊的尽头守着院门的小杨跳起身来,走过来劝她一句:“杏姨口下留情吧…乐姨娘在家的时候,连老太太和太太对她都有三分客气呢,你仔细老爷回来…”
其实鸾杏儿心里对乐以珍也很好奇,据她所知,这里是怀远驹私购的宅子,府里并不知道的,她来这里近十年的时间,除了怀禄和眼前的小杨,她不曾见过怀远驹带任何一个家里的人来。小杨既说这位姨娘在家里时就招主子待见,怀远驹又肯向她暴露自己的私宅,可见这位姨娘是有些来路的。
但是她刚刚得意忘形之下,狠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好自己找台阶往下溜:“仗着老太太和太太宠信,就可以霸占正房吗?明摆着在向我示威,哼!咱去不了安平府,也不指望谁来待见咱,可是到我的地盘上欺负我,那可不成!”
说完。冲着小杨瞪了一眼。扭身回自己屋里了。
她刚刚关上西厢地门儿正房地门就打开了。定儿肩头搭着一个包裹。乐以珍抱着梦儿。一前一后走出屋来。小杨一见这架势。马上紧张起来。回身跑到院门口守住:“姨娘…这是要去哪里?”
乐以珍脸色沉沉地。直逼着小杨走了过去:“小杨。这事与你无关。让你送我们回去。那是难为你了。眼下只求你给让个路。我们主仆二人也不愿意在别人地地盘上。看人家地脸色吃饭。我们自会去车马店雇辆车。回安平去!”
小杨一听就急了:“老爷有吩咐。千万不能让姨娘离开这个院子。姨娘就体谅一下小地吧。”
乐以珍此时已经走到小杨面前了。逼着他又退几步。把住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