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一听就急了:“老爷有吩咐。千万不能让姨娘离开这个院子。姨娘就体谅一下小地吧。”
乐以珍此时已经走到小杨面前了。逼着他又退几步。把住了院门。再不肯退让。乐以珍见走不出去。一着急。语气就重了起来:“你敢限制我行动?”
小杨被她逼得身子都已经贴到门板上了。苦着脸求道:“姨娘疼惜小地吧。老爷今早走地时候可说了。如果回来见不到姨娘。就要卸了小地两个膀子呢!老爷刚到凤州。有些急务在处置。今儿会忙一些。等忙过了今天。老爷得闲儿。姨娘有什么事只管与老爷商量。相信老爷没有不允地。姨娘何苦非要这个时候来为难小地?”
乐以珍本来刚才听了鸾杏儿的一番闲言碎语,气得心生疼,如今见了小杨扭成苦瓜的一张脸,觉得好笑,情绪稍稍缓解下来:“我倒也不急于一时,只不过我和定儿如今落在人家的手底下,连吃饭都成问题,老爷没想到这事吧?”
小杨一听这话,心里一轻松,高兴地从门板上走下来:“只要姨娘不走,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小的,凤州这里汇八方美食,只有人不想到的,没有这里找不到的…”
定儿将手中的包裹往小杨怀里一塞,没好气地说一句:“好啊!我说一样儿,你倒是给我们找来!”
“你说!定儿妹子有吩咐,龙肝凤胆我也上天找去!”小杨把脸转身定儿,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
“也不用你上天,现成在眼前儿呢,我们今儿中午就想吃一道叫‘爆炒小杨肺片’的菜,端得上来吗?”定儿从乐以珍手里接过孩子,一边开着小杨的玩笑一边往回走。
“定儿妹子要想吃,别说肺片了,就是将小杨的心肝都摘了也行呀!只是…怕姨娘嫌脏呢,嘿嘿…”小杨扛着包裹跟在后头,腼着脸说道。
乐以珍斜瞄了一眼小杨,撇嘴笑了。其实这一路上,小杨对定儿过于殷勤的关照,乐以珍已经觉察出来了。本来想着到了凤州,在怀远驹面前说一说,将定儿许了小杨。可惜一来就碰上这么一段天雷的剧情,这事只能暂时搁一搁,等她料理完自己的事情再说吧。
既然决定再住一天,乐以珍说什么也不肯住在正房里了。昨天是一时激愤,她也己霸着正房不合规矩。可是她又断断不肯住到鸾杏,便吩咐小杨和定儿,到后院找一间空屋子收拾出来。
久无人住的屋子,要收拾出个样子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小杨见定儿干得辛苦,就去找李媳妇,让她拨几个来帮个忙。谁知那李媳妇将今早鸾杏儿的警告听在心里,也琢磨着这姨娘还不定住几天呢,可不能因为对她太殷勤而得罪了鸾杏儿。
因此她笑着推脱道:“小杨兄弟,你来过几次,应该知道,我们这里可比不得你们安平的大府里,丫头婆子随手一招就有。你看看这院子里,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哪能分出人手来?再说了…昨儿刚刚把东厢收拾出来,偏偏不肯住,可怪得了我们吗?”
小杨没要到人,倒被她劈里啪啦说了这么一通,心里虽然窝火,到底不能拿她怎么样,没好气地嘟囓一句:“哼!你们这些小见识的人!等着老爷回来,你们再看吧!”
回到屋里,定儿正忙得满头是汗,鼻尖上脸蛋儿上都蹭着灰,见小杨一个人也没带回来,胳膊一撸就要去论个是非,却被乐以珍伸手拦下了。
事到如今,乐以珍反而不生气了。在安平的时候,跟老太太生气也好,跟那些姨娘们有嫌隙也罢,终归是因为这些聪明人做起糊涂事来,让人难以接受。可眼下凤州宅子里的这些人,压根儿就是些糊涂人,还能指望她们做出什么聪明事来吗?跟这些人生气,反倒作贱了自己。
她将一个楠木箱子铺了被褥,将梦儿放进去,挪到门口的太阳底下,让她睡着。
又让定儿拿一些碎银交与小杨,让他出去打点些吃的。然后她找一条巾帕将头一包,和定儿一起干起活来。
定儿跟乐以珍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受她的熏陶至深,主仆二人还是很有默契的。她俩儿一边干着活一边唠着嗑,将近中午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干净明亮,看着像人住的地方了。
至于屋里的用品,本来定儿亲自去找李媳妇,让她开了库房,她们自己找自己搬。可是李媳妇偏说钥匙在鸾杏儿那里,要动库房的东西,历来是要先问过鸾杏儿的。
定儿气哼哼地将这话转给了乐以珍,乐以珍轻轻一笑,拉着定儿往前院去,打开正屋的门,除了床太重,主仆二人搬不动之外,其余的看上什么拿什么,不一会儿就把她们收拾的那间小屋子铺设齐整了。
最后一道程序,擦拭门窗。乐以珍将抹布在水盆中浸湿,将一张凳子搬到窗户底下,踩上去够着擦窗子的最上面。
正干得起劲呢,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吼:“这是干什么?”
乐以珍吓了一跳,腿一哆嗦,凳子就开始晃悠起来。好在她还算敏捷,在凳子倒地之前,“噌”地跳了下去,虽然着地时震得她双脚有些麻,总过好摔个四仰八叉。
她站稳了,连头都没有转一下,抬脚进屋,反手关门。可惜迟了一步,怀远驹已经一掌抵在门上,将门推开了:“踩凳子擦窗户,你能耐还大了呢!你到底在疯什么?”
乐以珍闭着嘴巴垂着眼,也不看他也不说话。
怀远驹今天本来还有好多事要办,因为她昨天那样生气,他担心今天她闹着要走,小杨拦不住,才提前跑了回来。没想到正房厢房都找不到人,一问下人才知道在后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