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匆匆地来到后院一瞧,好嘛!踩着凳子擦窗子呢!他带她来,难道是因为他这里缺下人吗?
他看着她脑袋包的那块儿帕子,气不打一处来,伸手过去一把给扯了下来:“你倒是说说看,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罢休?”
定儿听怀远驹这样冤枉自己的主子,觉得告状的事还是由她来比较好,于是开口说道:“老爷,我们不自己干,难道让我们睡柴房不成?我倒舍不得姨娘动手呢,可是小杨去找管家媳妇,连半个人都没要来,姨娘要是不搭把手儿,我就是收拾到晚上,也弄不出来像样的住处来。”
怀远驹听她这话,知道是这里的下人欺生,心里就一阵地生气,正要回头喊人,小杨手里拎着几个油纸包,从外面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好吃的回来喽!锅巴鸭粒儿!糟辣脆皮鱼!还有…”
他只喊了两样儿,就看到了怀远驹,赶紧住了口。怀远驹看到他手里拎着好吃的,先把气撒到他头上了:“你倒会挑好差事,不在家里照顾你们姨娘,出去闲逛什么?”
定儿见小杨委屈地扁着嘴,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来,便不客气地答道:“老爷哪里知道实情?要是没有小杨出去给我们置办吃的,我们主仆二人今儿中午就要饿肚子呢!”
定儿这话在怀远驹本来就冒火的心里,又加了一勺子油。怀远驹气得脸都红了!从安平出的时候,他还打算得挺美呢,想着这里有私宅私产,带乐以珍来这儿过日子,就算从此后不回怀府,也不怕委屈了她。
可是看她眼下的情况,竟是住没住吃、吃也没吃好。他一转身出屋,往门口台阶上一站,吩咐怀禄道:“把这院子里有活气儿的人都叫过来!”
第八十九章处处是非
一会儿功夫,鸾杏身边跟着李媳妇,身后跟着缩头缩脑的人,都聚到了怀远驹面前。
怀远驹的目光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逡巡过去,最后落在李媳妇身上:“你是这里的管家媳妇,这些人按理应该由你调遣使用。你们姨娘在这里收拾了半天屋子,难道你没看见?”
李媳妇肩膀一抖,偏头斜了鸾杏儿一眼,小心地说道:“老爷…奴才也不是故意晾着姨娘不管,只是…姨娘怎么能住后院呢?这后院可是下人的住处,东厢收拾得好好的,姨娘理该住那里才是。
若是奴才今儿帮了姨娘,也怕老爷回来训责奴才不分是非,教唆着姨娘跟下人们住在一起,所以才…”
鸾杏儿听了这话,一拍掌说道:“正是呢!我们劝不住妹妹就已经是罪过了,再给她收拾这屋子,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欺生,让家里来的姨娘住下人房呢。”
两人辩解完毕,互相对望了一眼,为自己的机智应对小小地得意了一把。怀远驹明明知道两人的言语之间,只有那“欺生”二字是真的,可是这番狡辩之语,他一时竟也挑不出错处来。他想了想,换一个话题问道:“这吃饭的事又怎么说?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姨娘还没吃上饭?还要小杨出外头买去?”
鸾杏儿看看李媳妇,李媳妇又回头看厨娘。厨娘以为她在询问自己,赶紧出来一步,应道:“已经做好了,刚要送来,听说老爷要训话,便急急地赶来了。”
定儿在旁边一听,赶紧出来说道:“既然饭好了,那就端来吧,姨娘和我干了这一上午的活,已经饿了呢。”
怀远驹看了看定儿,眯起眼睛想了想,对厨娘吩咐道:“你去,把午饭端来。”
厨娘垂首应“是”,转身往厨房去了。没过一会儿,只见她手拎着一只藤编的食盒,一路走过来,越过垂手默立的这帮人,上了台阶往屋里走去。
“你回来。”怀远驹喊厨娘一声。那厨娘转过身来,回到怀远驹面前。怀远驹看了一眼那藤篮,伸手揭开盖子,往里面瞅了一眼。然后他提起篮子,往台阶下一丢,篮子里的两碟腌咸菜、两碟素炒青菜、两碗粥再加上两个馍馍一齐滚落了出来,撒在台阶上,最后一只碟子溜溜地滚到鸾杏儿的裙脚边上,转了几个圈,扣在了她的脚面上。
她动了一下脚。将那只碟子踢到一边。狠狠地剜了一眼厨娘。陪着笑脸对怀远驹说道:“老爷是嫌这个饭食过于粗陋是吗?让厨娘另外再去置备好了。只是…老爷有所不知。为了节省开支。老爷不在这里地时候。我们地伙食就是这样地。今儿是我疏忽。忘记姨娘地口味比我们这些人要精细。是我地错处。请老爷责罚。”
怀远驹见她一脸泰然。说得像真地一样。将眉毛一拧。对怀禄说道:“去把日常地进帐拿来我看看。”
鸾杏一听这话。知道捂不住了。情急之下。只好使出最后一招。她将嘴巴一扁。鼻子一吸。从腋下抽出帕子来擦着眼角。一边委屈地泫然欲滴。一边上前几步凑到怀远驹跟前儿:“老爷这次回来是怎么了?难道真是有了新姨娘。就要将我这老茄子丢到一边去了吗?奴家这一身一命都是老爷地。老爷要打发我。说句话就成。何苦兴师动众。非要扫了奴家地脸面才肯罢休?”
怀远驹见她要贴到自己身上来了。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紧闭地屋门。往后退了一步。鸾杏没能挨到他身边儿。心里就凉了凉。
怀远驹负手默然地扫了一眼阶下地十几个下人。又看了看鸾杏儿。这个女人虽然性子尖刻小气了点儿。可是自从这宅子买来。就一直是她管着。虽然她经常动些小手脚。给自己攒些体己银子。但是那数目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所以他从来不追究。除此而外。倒也究不出她什么错处来。因此她刚才那一番哭诉。他也不是听不进心里去地。
可是看眼下情形。闭门不出地那位和眼前擦眼抹泪儿地这位。显然是楚汉相争势难两立了!他负手敛眉。略想了一下。回头看看那两扇紧闭地屋门。叹了口气。一挥手说道:“昨天我们到这儿地时候。天已经很晚了。所以也没叫大家来见个面。眼下人聚得齐全。我有几句话要说给大家听。我这次和乐姨娘到这里来。有可能是一年半载。也有可能就长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