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一小节_钟乐山的哭泣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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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小节(1 / 1)

的西厢房里,乐妍站在窗下,冷冷清清地望着暗淡的暮色,不禁感慨万千,又回到了这儿。

这是她自毕业那年后,第二次又回到了这里,中间差不多跨了五年时光。第一次回庵,那好正赶上庵里所有人去赶斋会的日子,那个晚上她也是一个人守在窗前,同样是如此的凄清、如此的冰凉。就在次日上午,她在前院里又碰到了静安,静安正匆匆离去,她想跟静安多聊一下,静安告诉自己,她正忙于一些事,没时间陪她,当时她是看着静安的背影离去的。

当天下午公司打来电话,说有紧急会议要召开,下午她又忙着赶回了深圳,还没来得及跟大伙见上一句话、说上一句话,就离开了,这样一晃就有近五年光景了。

“姐,在外面没什么事就不要跑回来了,大老远,来来回回挺折腾人的。这儿也没有可以需要你担虑的,你就好好在外面做一番事业吧。”这是那天静安走时回头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刻在她的记忆里,她是自己的妹妹,反而处处显示出做姐姐的风范、姐姐的姿态来。是啊,母亲不在了,如果还有个家在,她也应该有更多的理由回来探望一趟,然而不久妹妹去了上海,这个家也就自然而散了,可以讲,这世上唯一让她担心的亲人就是自己的这个妹妹了,是她唯一的牵挂。

现在感觉,回来后,家仍是空荡荡的,只是耳边象还留着妈妈的说话声和妹妹的笑语,是她从前所未曾想到的一种寂寞与孤独。这些房间摆设还是当年的原样,一样没改变:中间一张床,相对着有一个二层的衣架,左边一张方桌,临着就是一个半垂的百叶窗帘,窗外是的大自然,能看到山峦起伏、寂静的天空,还有鸟在“吱”地一声掠过高枝,越显清幽。就在进门口还立有一尊观音童子相,香炉上还残留有灰迹,正下方还放了个被膝盖磨得陈旧的厚厚的蒲团,每逢一些特殊日子,两姐妹都会争相跪上去装模作样的拜上一拜,然后二人相视一笑,算是对这庵里的菩萨尽一份尊重。想到此,她嘴角不觉滑过一丝笑,有种格外的清心,触动了她。窗外,月光早已被阴云遮住了,没有星星,看来明天会有一阵子小雨,乐妍倚在床头,侧身观看外面的天空,凝眸沉思,一动不动,看得眼皮有点倦了,渐渐才有了点睡意,多么清的夜啊!

在前殿上,庵师太一直坐在宝殿前,镜化师傅给她湛了一杯茶,她没有喝,二人小声讲起了话,“再添些香油吧,我想晚一点睡。”

“还是去睡吧,都三点钟了”镜化看到庵师太白天就在前殿打着盹,知道她精神不太好,现在这个时候该是睡觉了。

“不了,镜化,这么多年来我都是按时睡、按时起,一睁眼就天亮,一闭眼就到了晚上。突然心里有点不舍,我可能没几天活头了。就想睁眼看看这个凡尘,你让我一个人坐在这儿吧,我就想和佛祖讲几句话。”她把生死讲得很自然,这是个佛性很高的老尼姑,全庵的主持,她说的这番话还没有让镜化师傅没反应过来,“师傅,你只是生了病,怎么就说你预知到你的阳寿了呢?这个可不是由您说了算!”

“镜化,师傅跟佛祖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这点也算不出,怎么称得上佛祖的关门弟子呢?其实这阳寿高低本也不重要,我也不想去跟天争多活几年,只是这几十年来,师傅心里也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需要跟佛祖说说,你懂吗?”庵师太心里一片澄明,她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希望佛祖能明白她。

“师傅,每个人都有不对的地方,何必想太多呢?如来佛祖生前也是个凡人,也犯过贪癫痴的俗念,何况我们这些不开窍的俗人呢。”镜化开导她。

“唉,镜化,你真的一点都不明白。跟你说得再多,你也开不了窍。我这心里啊,是装不下自己的一点错啊。”庵师太皱了皱眉,把眼皮闭了下去。

镜化越听越迷糊:“师傅我真的不懂,到底是什么事让您念念不忘、六根不能舒坦呢?”

“唉”庵师太又是沉沉出了闷气,手上持着佛珠,不再说话,念起了“金刚咒”。镜化想跟庵师太问个清楚,却看到她已经专注地念起了佛咒来,也不再理睬她,自己也觉得无趣,也就回房间去了。庵师太见镜化进了房间,眼角不觉流出二行清泪,她回忆起二十几年前的一段往事来……,在回忆里逐渐睡去。庵师太就是这样坐着圆寂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司空、司奇急急忙忙跑过来,她们敲响了乐妍的门,告诉乐妍说庵师太归天了,说着又去敲其他人的门,这消息让镜化很震恐,太快了!

白宏才穿了衣服,赶到后院,听众人说起,有点意外。这个早晨,天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格外的阴凉。镜化告诉乐妍昨晚的事,说庵师太心里有桩事没放下,说她一直责怪自己,说自己当时没弄明白,今天早上才看到桌上有几行字,她说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把那纸又拿给乐妍看,乐妍一看,说,想不到庵师太为这个事会一直耿怀于心,还一直怪责自己,她明白了,庵师太是个追求心灵完美的人,堪叹,高人始终是高人,不让自己留一点心里愧疚。镜化也点点头,在一旁的白宏有些不明白,他接过乐妍手上的纸,看得似懂非懂,问起了乐妍,乐妍告诉他:“等会回我房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到时你就自然明白了。”

众人都在布置诵经超渡的丧事,在准备香油、香炉,还有做法的道具,乐妍塞给主事的一笔钱,叫她们去采办些东西,把事情办好一点。镜化点点头,示意大家去办事,然后大家都各自忙碌去了。

乐妍跟白宏站在前殿,看大家都在做事,也帮不上忙,就跟白宏进了后院西厢那间房,也就是乐妍的住处。乐妍关上了门,靠着窗,白宏坐了下来,他揩亮了火机,乐妍凑了上去,正对着窗户,她吸了一口烟,有点苦涩,她边看着这雨,边跟他讲这个故事,那是一段少为人知的往事。

那一年,十月的某个清晨,正是晚秋,天骤然好冷,降了霜,这种白茫茫的天气,地下都象生起了薄雾,叶子上象被霜凝固了,天冷极了。庵外,风吹得有点紧,可以听到林子里有猎人的枪响,有人在林间找野兽,这里通常有些小野猪、野兔、野鸡,还有刺猬和黄鼠狼等出没,枪响了几下,那人追着野兽跑了好远,一下就不见了,林子象又恢复了平静。

这时,庵里走出一个佝着背的女人,她的面目用一块黑布裹着,露出上下嘴唇和白牙来。庵里人都知道她相貌长得丑陋,成日弯着个腰,象在地上找东西那样走着路,她总是忙个不停,因为没多少人注意到她,她话也不多,也没什么人问过她的名字,打听过她。在这里我们叫她“老妇人”。

老妇人在庵里是主管挑水、煮饭的一个婆子,这么多年来她从没间断的做自己的事,从早到晚忙碌个不停。那天,她挑个水桶,又出门了,走不了多远,感觉后面有个人在跟踪她,她回头去看,那个影子又不见了。她故意放慢脚步,跟随的人象没有了动静,在一个拐角处,她停住了,站在脚檐下不动,靠着樯壁站着,等那人出现。突然,从那边冒出一个人来。她吓一跳,原来是村里的小马,在邻村同学家里打牌一大早往家里赶,把他也吓了一跳,因为输了钱,心里呕气,见是她,唾了口水骂了一句,就转身走了。她不知道这个时候,那个尾随她的人已经往回走了,等她挑了满满一木桶水回去时,她看到一个身影从庵前经过,将一个什么包袱就放在大树下,那人还不时回头看,慌慌张张的,动作有点不对劲,在她回头看最后一眼时,老妇人看清了是个什么样的人,原来是一位年轻的漂亮青年,年龄好象也不大。等老妇人想看清楚那人的相貌时,那人又象加快了速度,走路象在跑,溜也似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喂,这是?”她放下水桶,水桶撞在一块坚韧的石子上,歪了,水也洒出一大半。

她走近一看,是个女婴,脸冻得通红通红,小脸蛮可爱,一双眼睛兀自眯着在啼哭。她身上围着一件红色花样的布棉袄,身子被裹得严严实实,这布料很鲜艳,女婴胸口露出一根丝带,象藏了个什么东西,她拉了出来,原来是一块玉,上面有小字,她没来得及仔细去看,想去追回那女人,等她反转身来后,睁大眼满林子里搜寻,却没看到一个人,她怀抱着那女婴,在门口站了良久,在等着刚才那女人回来。

孩子的脸变了色,乌紫,慢慢苍白,快没了颜色,过了一会,不再哭了,感觉象快没气了。她知道那女人不会再来了,于是,她抱了孩子,片刻不停,往院子里跑。

这么小的才几个月的孩子,怎么能经受这样的寒冻,她把孩子捂得紧紧的,身子贴着她娇弱的躯体。眼看就没什么气了,这让她于心不忍,她抱着孩子往庵里跑,这个时候,庵里几个扫地的年青尼姑看到她往里面走,手里还抱着个什么东西,都有些奇怪。马上有人看到老妇人抱着的是个孩子,发了一下楞,说:“才抱了一个,这倒好,又抱来一个,这尼姑庵改收容所啦,等着瞧,又要弄出个王云儿来的。”这话也是有来由的。原来这庵里,早在半年前,差点闹出一起人命来,就在几个月前,有个叫王云儿的也在庵外捡了一个婴儿,结果没有多久,就被这施门村的烂嘴男人、八卦妇女一顿饶舌头,说三道四,有的说这个女婴就是她自己亲生的,说是她找了本村的汉子,做了什么丢人的事,生出这么个孩子,还谎称是捡来的,真不要脸。

这个王云儿也是个好强的人,气得拿起一包老鼠药,一口把它吃了。就在快撅气那会,大约是还想活条命,觉得这样死了未免可惜,又拖着个身子,四处喊人来救自己。结果后来,她也没死掉,她的同伴把王云儿捡的孩子也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孩子就象消失了,反正也没有谁再去管她了,她那同伴自己说是把孩子扔在庵门外了,到后面那孩子就自己不见了。她也吁了口气,可怜那个孩子是死是活也没人清楚。

老妇人抱着那女婴,在厨房里找了点米汤,含在口里,一口一口喂给她喝,她在炉边烧起一把火,火光照在脸上,整间屋子就热乎起来,她看到孩子的脸由苍白转红润,她用手去抚摸孩子的脸,它不再僵硬了,慢慢有了起色。

然后她怀抱着婴儿进了内院自己的小杂屋,二间的,还带有个小厨房,靠窗的。把小孩包好放在床上,她在黑乎乎的小厨间敖了点稀饭,打了一个鸡蛋,准备给孩子喂一点吃的。

正当她从里屋走出来那会,突然,她听到有人在格格直笑,有人在说“这么喜欢小孩,二个都给她”,当时还以为是幻听呢。走出厨间去看,这下,床上一下多出了一个孩子。

老妇人抱起那孩子追了出去,门外二个尼姑扭着大屁股,跑得风快,生怕让老妇人看清了她们的脸。这世道啊,慈悲二字该怎么写呢?看看这些尼姑吧,念经渡世人只不过一句空话,到了真正要发慈悲的时候,全都躲起来了,明哲保身呢,这世道,未必真的有几个善心的人!老妇人此刻怀抱的小孩就是才八个月大的施乐妍了。

庵师太一直耿耿于心的是,这个女婴就是她指使那二个尼姑抱过去的,所以她后来觉得良心上过不去,很不安,老觉得佛祖不会原谅她,内心彷徨不安,甚至在看到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懂事,她只在心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想就此化去她心里那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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