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了起来,走到师傅床前,看着因为她的不查而开始发青的遗体,内疚的无以复加。
双手合十拜了拜,这才走近师傅,把手伸进枕头下,摸出了两个信封。
一封上面画了个鬼符一样图案,另一封上面写着四个字:徒儿亲启。
她想,这封应该是给她的,于是不假思索的打开。
寥寥数语,只表达了三个意思:
第一,恭喜白小毛终于摆脱了他这个好吃懒做、嗜酒成性的坏师傅。
第二,要把他的遗体按照祖先留下来的规矩,天葬。
第三,带着另一封信去下面这个地址找一个人,问问那人:“悔否?”若是那人说后悔则可安心住下,若是那人说不后悔,那就问其要一笔足够自己过上好日子的钱,然后离开。
白小毛仔细看了三遍才将信封用帕子包好,塞到自己随身背的扎染挎包里。
环顾四周,没找到一样可以运走师傅遗体的物什,最后卸下了门板。
反正这三间茅草屋里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大门没了也不要紧。
随即找了个麻绳在一头的两个门脚上栓了个死结,做成人力拉板的模样。
好在师傅因为醺酒瘦的跟皮包骨一样,做贯重活粗活的白小毛稍微费了点劲就把师傅挪上了门板。
做完这一切,白小毛又从厨房拿了罐白糖,塞进挎包后将麻绳往脖颈上一套,双手以拉拖车的方式就拉着师傅往山头走去。
师傅说,天葬是世上最圣洁最神圣的葬礼。由天鸟净化你的灵魂,让你能够超脱于世。
白小毛按照师傅的嘱托,把遗体放在山顶平地上,面孔朝上,头朝西。拿出白糖罐子,以顺时针的方向细细播撒。
做完这一切,白小毛对着师傅的遗体直直跪下,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
“师傅,小毛走了,你一路走好。”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
白糖会引来蚂蚁蜈蚣,血腥味会引来所谓的天鸟秃鹰,她不敢看,不舍得看。
白小毛低着头,越走越急,听到后方似乎传来秃鹰兴奋的鸣叫,脚下一顿,下一秒撒开脚丫子往山下跑去。
一直跑回自家院子里,才抬起头,盈*满泪的眼眶在朦胧中看到西山头一片黑云时,终于绝提而出。
她呢喃着,轻轻叫了一声“师傅……”,突然蹲下紧紧抱住膝盖,失声痛哭。
这一刻,她才明白什么叫死了。
不是出远门、不是喝醉、不是不理你,而是你怎么喊怎么叫怎么折腾,这个人都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再出现在你面前任你触摸了。
这一刻,她才发现,这个世界这么大,从今以后,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长及腰的头发乖巧的覆在她背上,发梢处悬在地上轻轻打了个旋儿,夜色也似不忍,将她轻拢进怀里。
白小毛哭得昏昏沉沉,直到再也没有力气流下一滴眼泪。心里,终于是不那么难受了。
可不难受了之后,却仍旧不好受。她的心头空落落的,仿佛被人挖走了一块,可手心覆上胸口,却还能感觉到“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那么,她的心里到底少了什么?
她微微一动,全身便传来一阵麻意,疼痛难挡,瞬间拽回了她所有的思绪。缓了好一阵才能勉强站起来,狠狠在地上跺了跺,忍过那一阵极致的痛麻,四肢才重新活络起来。
肚子却在此时“咕噜噜”的一阵悲鸣。她这才想起,自己竟是一天不曾吃过东西。
于是进屋拉亮了那盏十五瓦的灯泡,昏黄的灯光将她在地上拖出一个黑黑的影子。因为没了大门挡风,山风自由来去。原本屋子里低低呜咽的风声也随之消失不见了。白小毛不由纳闷:怎么心里空落落了以后,感觉屋子里也空落落的呢?
思考未果,摇了摇头便不再去想。看着斜歪在八仙桌上的济公葫芦,那是师傅的;挂在墙上的那张狗皮斗篷,也是师傅的。窗户上剥落的窗花,是师傅冬天的时候糊的;地上的一滩印记,是师傅喝多了吐的……
白小毛忽然觉得一分一秒也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明明已经死掉的人,还留下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呢?
想起师傅的第三条遗嘱,她当即决定,明日一早就离开这里,去找那个师傅的故人。
米缸里还剩小半缸的玉米面,白小毛用水捣成糊后贴在锅边上,做了十几块大号玉米饼。师傅的故人住在魔都,那地儿她听来千佛寺观光旅游的人说过,离这儿很远。她要多备点干粮留在路上吃才行。
三间茅草屋里除了几件必要的家具就没什么东西了,因此也不用怎么收拾,白小毛里外扫了一遍,也就完事了。
师傅留给她的家当不多,一套雕具,一个济公葫芦。本来还有一本万石录,记录了各种形形色色的石头,只是蒸玉米面的时候柴不够了,于是被她用来烧火了。
她自己的小挎包里还装了卖石莲攒下来的一千五百二十块钱。把所有东西塞进挎包里后,白小毛紧紧搂着它,躺在床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小白出山记cup002谁是英雄好汉
'更新时间'2011042909:02:04'字数'2279
第二日一早,鸡都没有打鸣,白小毛就醒了过来。
简单吃了点玉米饼后,往济公葫芦里灌满了清水。然后冲着师傅住的西厢屋拜了拜,便往山下走去。
到了山下,白小毛顿住脚步,转身回望半山腰上的村庄。浓绿浅青,炊烟袅袅,而那里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