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帝国第二章情缘
大陆历,一零八零年,元月。
新年的味道还未散去,人们抛却烦恼和忙碌,一家人聚在一起,烛光摇曳,餐桌上摆满丰盛的食物,孩子们眼巴巴地看着难得一见的美食,垂涎欲滴。屋外,白雪飘舞,整个大陆都感受到冬姑娘的气息,只有一小片绿色还残留在最南部的龙山区域,再向南就是茫茫大海了,一个孤岛横卧在水的摇篮中。岛上已经荒芜,被世人诅咒的禁忌一族也散失殆尽,只有他们的神灵塑像还屹然挺立,狰狞的面具,黝黑的铠甲,手握利剑,仰天长啸,等待着有缘人。
南方的雪毕竟还是弱了许多,星星点点的雪花更像冬日的点缀,洒在龙山的山脊上。克顿城依山而建,扼住苍云走廊,龙山蜿蜒,地势险要,走廊两侧都是平原,玛喀斯和纳斯达各占一边,克顿和苍云城高高在上,俯瞰着一马平川的两大强国,兰特每每想及,内心就恨恨不已,失去克顿,玛喀斯就失去了屏障,成为随时被袭击的羔羊;得苍云者得天下,现下夏尔蒙握着苍云和克顿两座碉堡,苍云走廊就成为铁箍金城,进退自如,可出可入,外乱则派一大将东征西讨,外强则固守城堡立于不败之地。
夏尔蒙气色好了好多,兽族的治疗巫术确有独到之处,筋脉被重新打通,淤血化作热力蒸腾而去,多年旧伤也被一扫而空,暗黑法力融合了青瞳的纯正冥神之力,修为更进一层。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不再显露病态,体内充沛的精力流动,脸庞隐隐有些红润,目光更加敏锐,好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把人的五脏六腑看的真切,无形的暗黑王气更盛,迫人心魂。苍云众将感觉到这些变化,在夏尔蒙面前更加恭谨,大气不出,惟命是从。
只有晚上,万籁无声,云淡星隐,烛光昏黄,跳动的火苗映着两道黑影,夏尔蒙望着秀美可人的青瞳,对视无语。当日之事夏尔蒙早已知晓,拉曼受阿利耶所托,前来游说,刺探夏尔蒙的口风,可每次都是沉默,无尽的沉默,夏尔蒙看着这位世叔,半响不语,许久幽幽地回一句:“等等再说吧。”阿利耶和梅拉达亦来问讯,夏尔蒙都置若罔闻,避而不谈,只是与梅拉达探讨法术。阿利耶觉得有点对不住青瞳,但几日后青瞳照旧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一切宛如平常,此事遂压住不提。
倒是公主希丽娅闻讯,义愤填膺,派人请青瞳相聚,要携青瞳向夏尔蒙问罪,毕竟苍云名义上的首脑还是纳斯达的公主,夏尔蒙只是皇室的臣子。青瞳涨红了脸,婉言相劝,誓死不从,希丽娅也无可奈何,不免责备几句,安慰一番,挽留青瞳同宿,姐妹两人晚间说些女人间的事情,青瞳从小孤苦伶仃,不知父母姊妹,自跟从了夏尔蒙才有寄托,而今公主这番善待,青瞳心中泛起微妙的变化。希丽娅握着青瞳的手,眼眸中光彩闪烁,叹息着说:“妹子,我们女人生来就是陪衬,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就让男人去做好了,像你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谁会相信你就是杀人无数的女魔头,外面的事交由夏尔蒙大人去做,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青瞳默默无语,许久淡淡地说:“他需要我。”希丽娅抚着青瞳的发丝,幽怨地说:“傻妹子,大人帐下勇将众多,何在乎多你一个呢?”青瞳粲然一笑,“姐姐你不会明白的,他和我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天下之大,只有我们两人同命相连,冥神安排我见到他,我就是他的。”希丽娅眼角挤出几滴清泪,玉石样的脸庞楚楚动人,多少男人会为此疯狂,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任是女人也要见而生怜,不知所措,青瞳对望着娇媚明艳的公主,一时语塞。希丽娅启朱唇,低声哽咽:“妹妹至少还有个依靠,我虽贵为公主,却家破人亡,父王撒手而去,几个哥哥争权夺利,可怜的特雷斯又被人刺杀了,我的苦谁能知道啊?”“特雷斯”的名字被说得很重,梨花带雨的泪人儿以手遮面,指缝间闪过一道狡黠的眼光,探测青瞳的表情。青瞳闻言一愣,脸色微红,清秀的脸上露出惊诧,快速地划过一丝愧疚,轻轻地咬咬嘴唇,没有料到希丽娅突有此问,预料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尽管希丽娅一直避而不谈,青瞳心中也在冲突逃避着。两个女人对望着,无尽的尴尬浓的化不开,时间凝固在这一刻,还是希丽娅打破了沉默,抚摸着青瞳绸缎般顺滑的黑发,一遍一遍,白皙的玉手如一把冰冷的刀,一次一次滑到青瞳的脖颈,锋利的刀作出切割的动作。无形的杀气弥漫,青瞳蓦地一寒,警觉地一抖,锐利的眼神盯着希丽娅,希丽娅凄苦的脸上带着笑,那种笑只配她才能有,看不穿,猜不透,神秘万千,像极了一个人,青瞳心中迅速闪过他的影子——夏尔蒙,世间的男女,那种微笑,那种眼神,那种神秘,竟是那么惊人地相像,满怀深仇大恨的两个人仿佛两颗灿烂的星星,发着同样迷人的光彩,本应该互相吸引,却被命运操弄,发出尖利的光刀,深深刺入对方的躯体。
命运的车轮,滚滚而过,万丈红尘,几人跳得出造物的掌控,逃离宿命的束缚?
万事万物离不开一个“缘”字,有缘自会相守,无缘终难相见,无意的邂逅,有意的伤害,两颗璀璨的流星划过漆黑的夜幕,留下无尽的惊艳……
青瞳几日未归,夏尔蒙独坐静室,调理内息,融合体内不同的元力,扩散出比夜更浓的黑暗。空气压缩,来回流动,氤氲飘渺,夏尔蒙感到一阵阵烦躁,心里空荡荡地,仿佛少了什么东西,越是寻究,越是焦躁,血气上腾,咽喉发干,半响“腾”地站起,环顾左右,静谧的空房依旧,人少了一个,那个影子一样的人啊,身子和影子怎能分离,冥神达斯的气息怎能隔开,精血相连的女人谁能代替?
夏尔蒙轻轻推开门,背手站在院内;云雾轻遮,月色淡淡,柔和的月光洒在身上,像母亲温暖的抚摸,又像情人低低的耳语,撩的心痒痒的,夜色好美。
时将三更,一切都安息了,只有风不知疲倦地游荡,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冬日的午夜沉浸在静谧中。夏尔蒙吸一口冷气,心里安静许多,任凭黑袍被风微微吹起,一阵清冷的寒气亲吻着肌肤,凉飕飕的,偌大的时空中,还有谁对月无寐,享受这难得的夜色?
“大人深夜不眠,独自赏月,真是好雅致啊——”背后娇滴滴的声音如一串风笛,那么悦耳,那么动听,尤其在这幽静的月夜,还带有那么一丝温暖,瞬间传到心底,暖融融的。
“是你——啊,我睡不着,算准今夜必有佳人来访,故而在此等候。”
“哟,夏尔蒙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趣,这般恭维女孩子的话真让我受宠若惊呢。”
“呵,我说错了吗,席娜小姐?你现在不是已经站在这里了吗?”
席娜樱唇一笑,甜的化不开,多美的一个女人啊,柔柔的月光下,乌黑的秀发如瀑,滑顺的脊背托起飘摆的青丝,紧身的白裙裹着凸凹有致的身材,精致的脸庞简直就是上帝的杰作,朱唇鲜艳欲滴,胜如春日的樱桃;媚眼如丝,一切都显得有些暧昧。
任是夏尔蒙冰心寒骨,禁绝女色,望着眼前楚楚别致的可人儿,心中也是一动,苍白的脸一红,血液流动加速,男性固有的冲动随之而出。暗黑之气感受到主人的变化,仿佛十分不满,在经络中充斥开来,强行压住无名欲火。
席娜不以为意,抬头望望云层中的月亮,然后凝望着夏尔蒙,撒娇般地娇嗔:“大人不请我到屋里坐坐吗?外面好冷,您法力盖世,我可是一个弱女子,禁不住寒气的。”
夏尔蒙回过心神,脸色还是常日的平和,微微一笑,对视着席娜直辣辣的眼光,轻轻地说:“席娜小姐是弱女子,我可不这么认为。你若是弱女子,天下就没有坚强的女人了。”
席娜眼波一闪,脸色绯红,朱唇轻启,叹息道:“夏尔蒙大人太看重我了,我哪里比得上青瞳姑娘?青瞳姑娘驰骋沙场,横刀跃马,为大人建立不世功勋,我只能躲在深闺绣阁,对镜独叹,不能助大人一臂之力。两下对比,我和青瞳妹妹差的太远了。”
夏尔蒙正色地说:“人生来就禀赋各异,不可强求。你和青瞳是我碰到过最好的女子,记得那年梵心城,我在同一天见到你们两人,真是上天特意的安排,你们就如同我的左右手,给我最大的帮助。这次玛法卫战多亏你你的帮忙,不然现在我可能就成一座荒坟了。”
席娜抬头,粉嫩的脸呈现着诱人的光泽,微微一笑,宛如冬日盛开的一朵牡丹。
夏尔蒙伸出右手,做个邀请的姿势,示意到房间再谈。席娜移动莲步,白藕般的双臂挽住夏尔蒙,小鸟伊人样偎依着,微风拂动发丝,贴在夏尔蒙的脸上,成熟女子魅惑的气息若有若无,夏尔蒙不禁血脉贲张,有一股难以压抑的冲动,想把身边的猎物擒获。好在暗黑之力及时发觉,行使职权,镇定住莫名的躁动。自昏迷以来,夏尔蒙已多次感觉压不住欲火,血液中活力大盛,难以把持,莫非暗黑之力消融不掉兽族的赤炎法术,多年的禁欲生活一夕被破,虽是冲动之中与青瞳完成了交合,但事后竟隐隐回味,仿佛吃了鸦片膏,时时盼望。
两人进到屋内,分宾主对坐,夏尔蒙首先发话:“此番作战,贵家族给我莫大的帮助,这份恩情我一定铭记于心,加倍偿还。”
席娜脸色端庄,好似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娇媚,轻轻一叹说:“大人见笑了,您让我们去请布鲁斯出兵相救,我们费了很大力气,却没有成功,不得已,我们只能建议大人您请五国联盟的雇佣兵,好在没有让大人失望。”
夏尔蒙亦是一脸严肃,眼光中有些忧虑,说:“此事早晚会被知晓,五国联盟的雇佣兵虽然不隶属五国联盟,但毕竟多年只为五国效力,贵家族肯借于我,就不怕玛喀斯报复?”
席娜粲然一笑,好似莲花开放,瞬时又变成那个妩媚动人的女子,好似不经意地说:“族长和长老们确有此虑,但我反复劝说,加之大人确切的情报和无可辩驳的分析,最终大家认为大人您一定能胜利,才冒此险,我们可是把宝全压在苍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