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集

1.月明星稀，西行的大路，赵慕文等人精神抖擞纵马狂奔。

进入金定县城东关城门，赵慕文跳下马，看见身后的警察在急急忙忙关城门。

县警察局侯局长乐呵呵地迎上来，道：“赵慕文赵公子！赵教练！好小子啊。我那宝贝儿子没少念叨你，不就是才跟你练了那么几天擒拿吗？你咋教得那小王八蛋？好家伙，把我这个警察局长的脖子差点儿拧下来。吆，这是...这是升到校官啦？恭喜恭喜......”

赵慕文给侯局长拱手行礼：“谢侯局长那天在师范学校的仗义搭救.不是侯局长和黄老师的及时出面证明，赵慕文和左新录恐早已成27路军的刀下冤鬼。慕文等无以为报，这把勃郎宁手枪是我刚缴获的，小小礼物，略表寸心。请侯局长笑纳。”

侯局长接过枪，爱不释手地把玩：“客气了客气了，赵公子客气了。和你老子一样，你家人做事总是这样客气，叫我...实在是...实在是......你们这次是......”他看着赵慕文身边膀大腰圆、荷枪实弹的几个兵大爷，小心翼翼地问。

赵慕文把他拉倒一边的无人处，拿出特务名单本给他看，请他配合。

侯局长坚决地：“没问题。小事。我给你派十个弟兄。让他们全听你赵少校指挥就是。”

赵慕文：“还有，牺盟会、警察局、县衙门里有关抗日积极分子的名单档案要尽快销毁，日本鬼子马上就要打进来，这些名单档案可千万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侯局长：“这你就不用管了。牺盟会的名单档案，你黄老师撤走的时候都带走了。警察局的也早都烧了。咱县长今天早晨跑了以后，县府衙门这边的所有东西，我们都早送过黄河到陕西啦。包括抗日积极分子名单、抗日捐助乡绅富商名单、房契、地契和民国政府在各乡各村的公职人员名单......”

赵慕文大喜道：“太好啦。那我们就省事多啦......”

侯局长：“你们干你们。该杀的杀，该毙的毙。”他压低声音说，“非万不得已别让我们的穷警察兄弟们出面。他们都拖家带口跑不了。”

赵慕文：“明白。那我们就开杀啦？”

侯局长：“杀！杀得越干净老百姓就越高兴。狠狠杀那些狗特务。以前是流民，流民即是贼，偷葱偷菜偷鸡摸狗有他们，狂赌滥嫖卖大烟也全有他们的份，现在这帮流民贼还他妈都变成日本特务了。半夜敢给我家院子里扔手榴弹......别手软赵公子，连他们老婆孩子一起都斩草除根。那些贼娘们贼娃子，只认钱。为了钱，连他家老祖宗的骨殖也敢卖给日本人。这些人留着，日本人来了都是祸患！”

赵慕文：“你放心，该杀的我一个也不会留。不该杀的我也决不会滥杀无辜。有整整一个晚上呢。走，弟兄们。”

警察和赵慕文的马队开进了县城的大街、小巷。

2.赵老爷提着马灯，进了哑巴和傻吃鬼睡觉的窑洞。看见哑巴疼爱地搂着他弟弟酣睡的可爱样，赵老爷的舔犊之情顿时升腾起来。

（赵老爷的回忆：

突然，赵家哑巴老大顶风冒雨疯了似的跑回来，他也是身着孝服，一进院就捞起了一把铁锹，象是要和什么人拼命。进了大厅，哑巴老大伸展双臂比划着老鹰飞翔、落地的动作。赵老爷爱怜地拿毛巾，给哑巴老大擦脸上的雨水和汗水，安慰他别着急慢慢比画......哑巴老大更急了，他把手里的铁锹塞给赵老爷，自己象一阵风似的跑到后院厨房，掂了两把菜刀夹着两根大擀面杖跑回来。他把两根擀面杖分别塞给小梅和赵家老四，自己挥舞着菜刀比画着快来快来......

............

赵老爷撵跟在身后的哑巴老大、傻吃鬼老四和小梅滚回去别跟来，三个家伙根本不听，反倒都冲赵老爷前头去了，

乌合之众们没有听也没有看赵老爷的什么命令。尽管赵老爷的嘴一直在蠕动：抓活的，抓活的，这个家伙我有用，这个家伙我要派大用场。尽管赵老爷的手臂一直在向他的“部队”说：冷静，冷静，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哑巴老大第一个冲下沟，他挥舞着两把菜刀......）

赵老爷推醒哑巴，拿毛巾给他擦擦脸，让哑巴完全清醒起来。随后，赵老爷和哑巴用手势比划着交谈。

赵老爷问哑巴：你想不想要老婆？

哑巴：想要。

赵老爷就告他：明天早晨，早早起来，穿扮整齐，爹带你去相亲。

哑巴高兴地：好好好。然后他就紧紧抱着他爹，亲他爹的脸。

赵老爷鼻子一酸，老泪纵横。他对着黑暗的夜空悲怆地大吼道：

“日你妈的小日本！这是逼我老汉矬子里面拔将军啦？！祖宗们啊，我赵逾彩无能！我赵逾彩丢人啦！只能矬子里面拔个将军啊！！”

3.42师指挥部。夜。

四个将校军官在打麻将。另十几军官插不上手，只能在旁围观。

柳彦彪师长和郭景唐旅长下面部队巡查回来，柳彦彪一边走一边对郭景唐不满地嘟囔：“看看你的治下，推牌九、掷色子、喝酒、睡娘们......”

郭景唐擦着自己头上的汗：“大难临头，明日生死未卜。我特许...请师座见谅。”

一进来，看到自己指挥部里的情景，柳彦彪顿时哑口熄火。

众将官见师座回来，哗啦地起来：

“敬礼！”

柳彦彪师长无奈地：“玩吧玩吧。赵参谋！”

“有。”

“你来一下。”

一中校参谋从军官堆里出来，向柳彦彪敬礼：

“静听师座吩咐。”

柳彦彪师长恍然：“嗷，你也是赵参谋，而且是中校参谋。你认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向东还是向西？”

一中校参谋：“静听师座吩咐。属下愿赴汤蹈火......”

柳彦彪师长忙摆手叫停：“得得得。去机要室值班，一有冯司令的消息马上向我报告！”

“是！”

4.夜。金定城一所民宅大院。

女特务：“就是这，名单上的陈鸿润家，外号叫衬字。啊？！”她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扭回头来的赵慕文和左新录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的脸上化了装，俩人的脸黑得象锅底一样。

赵慕文把冲锋枪、子弹带全卸下身，打开手枪的保险，把马往院墙边“稍稍”靠过去，脚踩马背，双手一扒墙头，倏地跳进了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