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梅:“打电报的李袖珍同刚来的那个大肚子的女八路。先头是就她们俩个,李袖珍嫌大肚子女八路睡觉不洗脚,臭,晚上睡觉仰着睡,呼噜打得震天响。同一眼窑洞的小萍就给李袖珍帮腔,也抱怨女八路脚臭打呼噜。隔壁的男八路听见了,就过来帮女八路,那个拄着拐杖的西北军赵德柱和缝过肚子的晋绥军王记贵也不让了,就开始李袖珍和小萍同男八路吵。”
赵老爷闭上眼睛,准备再继续他的“宋太祖三十二势长拳”。
二梅:“赵叔,你怎么不说话?”
赵老爷:“没打起来吧?”
二梅:“倒是没打起来。”
赵老爷满不在乎地:“没打起来就让他们吵吧,吵着吵着就都没劲儿吵了。一个一个都让日本人打得缺胳膊少腿开膛破脑袋的了还吵?吵个屁呀他们!”
二梅:“赵叔你不上去管管?”
赵老爷:“俺管他们吃好、住好、养好伤和生好孩子,还管他们谁脚臭谁打呼噜?爷俺没那个闲工夫。让老左和恩兄弟们看住点儿就是张飞的胡子――满脸的啦。”
二梅:“俺爹他们都去靠山乡送炭去了,连俺大哥也去了。”
赵老爷:“新财大娃也去了?那谁管俺的羊?这是谁的好主意?”
二梅脱口而出:“俺男人雇他们去的。”
赵老爷大吃一惊:“谁?!恩男人?谁是恩男人?二梅恩什么时候有的男人?赵叔俺咋一点儿也不知道?”
二梅自知失言,忙改口道:“就是梁….老板。”
赵老爷紧追不放:“梁老板就是梁老板,什么时候成了恩二梅的男人啦?”
二梅忙找借口躲开:“俺去看看三梅和小梅饭做好了没有?俺给就势捎到山上去。”
赵老爷还是不依不饶:“二梅恩不要跑。小臭丫头如实招来:梁老板什么时候成了恩二梅的男人啦?”
二梅早跑啦。
8.赵老爷哼着他最喜欢的空城计,端着一瓢温水,爬上阁楼喂他的鸽子。
“你到来我无有别的可敬,
我有的羊羔美酒、美酒羊羔,
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犒赏三军。
你到来就该将城进,
咱二人玩棋,
我散一散你的心。
既到来就该将城进
………”
正在这时,胡联成领着穿便衣的朱彪慌慌张张径直冲上楼来。
赵老爷训斥胡联成道:“冒冒失失,什么人也往阁楼上领?!”
胡联成忙给赵老爷介绍道:“这位是八路军的朱彪朱指导员。老爷,大事不妙啦!”
赵老爷:“慢慢说,这位长官你请下楼,正厅用茶。”赵老爷用身子挡住朱彪的视线,以免后者看到桌上赵慕文的那张照片。
9.下到楼下正厅,分宾主坐定。赵老爷喊小梅上茶,他见胡联成又欲张口,忙伸手阻止,转而问八路军的朱彪朱指导员:“我替贵军掩护医治四个伤员,贵军曾答应转赠我乡勇队四百顶棉帽子。不知……”
朱彪:“带来了。”他把随身跨着的一个小包袱递给赵老爷。“另外,还有上次答应以物换物的两千发子弹,我也带来了。请赵老爷查收。”
赵老爷接过小包袱,开始认真检查朱彪带来的帽子。说:“贵军真诚待我、言而有信,好。还是那句话,是朋友,咱买卖有的做。”他转问胡联成道。“你从靠山乡带回来的马廉民老先生的请柬,是他亲自给你的还是他儿子给你的?”
胡联成:“是马廉民老先生的二公子给的。”
赵老爷:“那今天还是你代我去靠山乡。马廉民老先生的二公子?哼,小毛孩子,他还没资格劳动我赵逾彩呢。不就是成立个维持会,陪日本人看唱戏吃顿饭吗?”
“是,我去办。”胡联成附在赵老爷耳边说:“咱赵左甘井出内奸了,朱指导员是专门为此事跑来得。”
赵老爷:“谁?谁是内奸?”
胡联成:“石棋御村的马永昌。”
赵老爷:“胡说?!”
胡联成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朱指导员的话你信不?”
赵老爷给朱彪拱手施礼:“请朱长官指教……”
朱彪:“你家胡先生讲得是实情。我们的情报说,日本鬼子近日极有可能对贵村进行清剿。还望赵老先生及早防范。我们的部队准备兵分两路,一路负责在赵左甘井西边的大山洪谷里担任警戒,一路布置在东边白岩掌村大路口。这两个方向一有情况,赵老爷就要小心啦。那四个伤员可都是我们部队的重要领导干部。”
赵老爷起身:“走走走,咱现在就去石棋御村找马永昌,活见鬼了。他们家老爷子和小崽子都还在我赵左甘井,马永昌会卖他们?打死我也不信。”
胡联成拦住赵老爷:“我回来进村的时候碰见刘炮手,他带着人去石棋御村查证去了。另外他让我告诉你,昨天后半夜,有一支队伍从石棋御村方向开出来,过石牌楼往蛤蟆沟走了。变故太突然,把个刘炮手和张马贼弄得稀里糊涂、晕头转向。因为那支队伍没进咱甘井沟口,所以他们才都没有点烽火……”
赵老爷再也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赶快去!活他妈见鬼了这不是!自己家的肚子里跑出来一队兵,从自己家的大门口大摇大摆走了,我自己在家里还傻呵呵浑然不知。”他问朱彪,“朱长官还有其他事吗?在下先少陪了,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贵军那四个伤病员放在我这就如同回到自己家。只要我赵某不死,他们就绝不会少一根毫毛,请朱长官把心放肚子里。日本人要是胆敢闯我的甘井口,哼!”
10.黎明,水磨湾的三岔路口。
赵贵柱上尉连长和左新录,分别带着他们的连队进入了阵地。
左新录亲自领着官兵破路挖沟,他准备挖一条宽三米、深一米或二米的壕沟。
工兵上来敬礼向他报告:“炸药包掩埋完毕。”
左新录:“埋了几个?”
工兵:“两个全埋上了。”
左新录:“间隔?”
工兵:“五米远。”
左新录:“安全没问题吧?”
工兵:“安全绝对没有问题。你相信我,我这是采用远距离控制、电流拉发的方式引爆。只是怕这炸药包,咱事先没做过任何试爆,到时哑巴了可就麻烦啦。”
左新录:“什么麻烦?跟着我陆中尉,你们什么麻烦也不会有!没做过试爆?就那么两个宝贝的炸药包,你舍得拿出一个来做试爆?炸不响没关系,咱再用枪用手榴弹嘛,有什么麻烦的?”
工兵:“有你这话我就放宽心啦。”
11.金定县城。原来的金定县中学,现在的日军警备司令部。
八个日军骑兵从院里耀武扬威出来,同早已等候在金定县伪公署门口的二十五个推着脚踏洋车、坐着马拉大车上的便衣汉奸、保安队会合,向靠山乡方向开拔而去。
坐着马拉大车上的便衣汉奸当中,有一张我们熟悉的面孔,他就是石棋御村的马永昌。
12.白岩掌村大路口,王教官带着他新收编来的晋绥军部队进入了阵地。
一个新收编来的上尉连长不无担心地问王教官:
“王长官,你说,我不是害怕啊,是让你估计一下,你说这日军......会不会派飞机来?”
王教官安慰他:“不会。你放心吧,张连长。”
那个新收编来的上尉张连长松了口气:“那咱就什么也不怕狗日的啦。在天镇和忻口,咱吃亏就吃在没有飞机,白白的挨小日本的轰炸。我有一大半的弟兄,全是死在了日本飞机的轰炸炸弹下。妈的!”
王教官:“这回,咱不光不挨小日本的轰炸,咱还要派咱的土飞机炸炸他。让那帮东洋孙子也尝尝粉身碎骨是什么滋味,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咱赵老爷长几只眼!”
上尉张连长纠正道:“是马王爷吧?”
王教官:“噢,对,是马王爷,不是赵老爷。”
一个士兵报告:“王长官,张连长,我们阵地后下方发现了一支部队。”
众官兵大吃一惊,连忙掉转枪口……
“不要乱!”王教官用望远镜仔细一看,“是八路军。张连长,打旗语,问问他们要干什么?”
张连长的旗语兵打出信号:
“我们是国民革命军第二战区东路军。我们的总指挥是朱德,副总指挥是彭德怀。我们的长官是闻诏闻司令。你们是什么人的队伍?要执行什么任务?”
…………
半山腰,啥子么的和圆鼻子带领十几个八路军战士隐蔽在山石、壕沟和大树后面,他们通过望远镜也早就发现了山上王教官的晋绥军。
啥子么的对圆鼻子说:“你上去,问问那帮龟儿子在干啥子?”
圆鼻子起身,猫着腰上了山。
不一会儿,圆鼻子回来,给啥子么的说:
“他们说:他们刚才已经打过旗语了。他们是国民革命军第二战区东路军。他们的总指挥是朱德,副总指挥是彭德怀。他们的长官是闻诏闻司令。他们在奉命执行阻击任务,没有命令不能离开阵地。”
啥子么的:“闹鬼唠!”他站起身来,向山上走去。
13.靠山乡南边通往东山乡的大路,白容芳和曹三龙中尉的排隐藏在茂密的树林里,密切观察着大路两边的情况。
14.石棋御村北面高山冈上,朱彪带着二十几个八路军战士,正严密监视着山下泻大山洪的乱石河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