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慵懒,允涵的一双墨瞳之中,却已恢复了清明与冷漠:“是太热了么,爱妃的脸可红得紧呢。”怔忪于允涵片刻间的眸子,更羞赧于允涵的一语中的,原本泛红的玉颜更是染上了霞绯色的薄晕,若初春三月始放的桃花,灼灼容颜,倒正如《诗三百》中《桃夭》一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才收敛的心思,方又乱了,心下懊丧不已。剑眉微蹙,允涵竟将慕容凌霜一个打横抱起,穿过层层纱幔,置于绣榻之上。眼底渐渐染上燎原之火,凤眸双合,慕容凌霜已羞得不敢再看。此刻的允涵,一举一动皆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仿佛在小心呵护着绝世奇珍。原本的燎原之火,渐渐化为一腔柔情。
殿内,一室春光。
睡梦浅初,慕容凌霜醒来时,只觉全身酸痛,竟无力起身。侧目瞧允涵,墨瞳饶有兴趣地投来视线,似是在提醒着慕容凌霜昨晚的点点滴滴,一时间竟教慕容凌霜又羞红了花容。片刻,小全子已领了一众宫人在殿外候着,见允涵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慕容凌霜方试探着提醒道:“皇上,该上早朝了呢。”存了心思逗她一逗,允涵索性再度躺回榻上,佯装闭眸:“佳人如斯,朕可没那心思上朝了呢。”才消散的红晕又将慕容凌霜一张玉颜染得如朝霞般绮丽,不禁莞尔:“皇上这话说的,可不是将臣妾比作那夏桀的妹喜,商纣的妲己,周幽的褒姒么,如此,臣妾倒成了普天黎庶人人得而诛之的红颜祸水。”
懒懒睁开眸子,允涵不由仔细打量起身边的人儿。自己虽是一句玩笑,到底是这后宫三千佳丽求之不得的,换了旁的宫妃,早已是撒娇邀宠,使尽浑身解数欲揽君恩,慕容凌霜的答话,倒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那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唤了小全子进来,莫不是,爱妃真想做那红颜祸水?”倒还不忘打笑一句:“即便爱妃是那妲己褒姒,朕也绝非是那商纣周幽之流。”慕容凌霜闻言赶忙起身侍侯允涵梳洗,哪敢有片刻的耽搁。朝服衣冠,帝王霸气尽显无遗。一众宫人簇拥着允涵离去后,慕容凌霜方移步菱镜前梳妆。挽作反绾乐游髻,后有墨发倾泻垂下。髻上斜簪青玉珍珠步摇,淡淡拂云眉间另作姣梨妆,耳戴两枚碧玺玉珠。淡淡藕色荷叶边袖的长袍,下着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腰系织锦攒珠缎带、顺势套了芙蓉玉镯。眉画远黛流云醉,目含秋波琉璃缀。
于镜中瞧见疾步入殿的水云,纤手握着檀木梳,慕容凌霜黛眉轻挑:“何事?”水云却不若慕容凌霜这般气定神闲:“小主忘了么,六宫嫔妃可得日日前往皇后娘娘所住的凤仪宫昭和殿请早安,如今怕是晚了呢。”放下檀木梳,慕容凌霜方由水云等宫人引了往凤仪宫去。昨日慕容凌霜被允涵召幸一事自然已传遍六宫,所谓枪打出头鸟,宫中的人,容得下旁人的,怕也没几个。一殿之人皆翘首而望,各存心思之余,自然也想一睹这“鹰昭第一美人”的绝代风华。莲步姗然,一抹堪比九天玄女的倩影步入大点时,竟连呼吸之声也无。在场之人皆是不敢大声出气,如此绝美倾城的人儿,别说世间难得,怕是天上也是少有。轻浅一笑,慕容凌霜盈盈下拜:“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如今宠冠后宫的晴妃,原本还想见见这传闻中的“鹰昭第一美人”是何等人物,看能否收为己用。如今此计却是万万行不得了,慕容凌霜无论是美貌或是气质都胜自己一筹,便如翩翩出世的凡尘嫡仙,身世亦同自己在伯仲之间。留着这样的绝代佳人在自己身边,自己便是如履薄冰。自己尚无把握能让慕容凌霜为自己办事,若此刻心软,将来必是自己的一大劲敌。早不除之,实难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