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惶恐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恨恨地望着慕容凌霜,目光却已空洞:“不可能的……绝不可能!你究竟是谁?”并不打算回答他的提问,却有点点笑意在唇角绽放。斜睨一眼地上之人,允涵有着淡淡的嫌恶:“那么,尔等是如何混入宫中的?禁宫守卫森严,混入数十余人,可非易事。”那人已是痴痴呆呆,机械地回答着问话:“是由公孙郡王指引入宫的,旁的,我就不知道了。”拳头渐渐攥紧,允涵怒言:“公、孙、止,朕早该想到他的居心叵测。”借番邦之手除去允涵,届时来个里应外合,平分天下,公孙一族果然是狼子野心。
颓然躺着,刺客怔忪卧地,却仍执意问着慕容凌霜:“你,究竟是谁?”面上冷若冰霜,眸中却有两团怒火熊熊燃烧,两种极端,均被允涵发挥到极至:“你已无须知道那么多了。朕既答应给你留个全尸,自然是君无戏言。”夜色更厚重了几分,愈发的深沉。于是,生命便这样走到了终点。或许对那刺客,是种解脱。与其生不如死,倒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夜色之下,慕容凌霜的绝色容颜显得愈发出尘,凤目萦绕阑珊。无意过问允涵打算如何处置此事,身为宫妃,到底是不能过多干涉朝政的。允涵本是一代英主,加之允逸等志虑忠纯的贤臣辅佐,霸业自成。允涵同允涵交换过眼神,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倒是允涵先问出的口:“霜儿是如何知道,那刺客是弩人,而非突厥人?”眸中滑过丝清凌,宛然轻笑:“起先臣妾对其倒也未起疑心,只是细察之下,倒觉其容貌身形不似突厥人,与弩人却颇为相似。”步落如轻云,发间松松别着的素色簪子微颤:“弩人素来信奉月神,方才臣妾所言的索格塔,弩人便是如此称奉月神的。”
黛眉轻挑,蕴着几丝莫名之意,慕容凌霜噙了一缕散漫的笑:“臣妾见其屡屡向外张望,眼神中有分明的渴求。于是便稍稍试探了一番,果不其然。”钦佩于慕容凌霜的聪慧机警,亦感叹其博学多识,对慕容凌霜,更多了几分赞赏。再看时,允涵眼中的一抹柔和,已然消逝得无影无踪。
允涵同允逸一道回龙清宫去了,许是有要事相商。踏一地铅华,慕容凌霜独自步回墨初殿。蝶影尚守在内殿之中不曾歇息,今日的事儿可让这小丫头吃惊不小。唇畔千千勾勒,慕容凌霜软语温言:“影儿还不去歇息么,仔细别累着。”抬起一双迷朦的眸子,不自觉地倚在慕容凌霜怀中:“师姐,今日的事儿,可真是惊险,到现在,仍有些心有余悸。”安抚地将手搭上蝶影的后背,笑靥流转翩跹水影,眸中映着淡淡烛光倒影。蝶影虽同是葶中之人,然因其年幼,且在众师兄弟姐妹之末,故而葶主从不曾让其涉足江湖。
也便是说,江湖中的风风雨雨,懵懂的蝶影身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帮派中,却从未接触过。温声安慰着蝶影,慕容凌霜亦不忘提醒一句:“今日的事切不可传了出去,明白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下虽不明白,然慕容凌霜的话,蝶影一向信服,自然不会有异议。复好言安慰了蝶影几句,才让她下去歇息。待殿内只余慕容凌霜一人时,本欲歇下,却又起身去取了红颜剑。清水流萦,涟漪轻泛,勾起绯然一笑,淡淡擦拭着红颜剑,慕容凌霜将之视若珍宝。
若非是紧要关头,慕容凌霜原本无意出手泄了武功底子。红颜剑久不见血了,如今,却是情势所迫。浅色丹唇淡淡勾起一丝柔然,方才杀人时,慕容凌霜亦笑得这般优雅。婉转娥眉,目光投向九重华殿后的冷宫一角。方才让那刺客服下的毒药,想必此刻已然起效了罢。中此毒后,人只会在睡梦中悄悄死去。没有,任何痛苦。并非是慕容凌霜心存仁慈,只有他的精神依托是自己亲手毁掉的,不是不忍,而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