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淑菲勾起锥心刺骨伤痛，使她终身遗憾的，临终都未能见上慈母一面，已是两眼流泪，挂满双颊。

志远忙打圆场：“淑菲，别难过，好不容易与老人相聚……”

淑菲也觉失态，忙擦下挂满泪珠的脸，追问：“倩倩和她爱人啥时能回来？”

凌鹏说：“我归心似箭，把大堆琐事交他们处理，用不了多少时日。”说着，问：“还忙得很？”

淑菲叹口气，不觉又扯到工作上：“不瞒您老，正是转型期，这届肩上担子太重，又是最后一站，为打下个坚实基础，还真压得喘不过气呢。”遂把近段情况粗略说了一下：“多少下岗职工，既不能弃而不管，政府又无力全抱起来，难哪！因此，立足自身投资，打造良好环境，制定相关政策，吸引外资，拓展经济，广开就业门路。改革开放起步不久，虽有大的起色，毕竟家底薄，一时回天乏力。眼下，一家日本投资商垂涎拆迁后市府地皮，乘人之危，想空手套白狼，多次洽谈未果，至今还僵持着。”

凌鹏深沉地点了下头。

自继母过世，清楚老人身处异国它乡，孤苦一人，拨乱反正，为慰其心愿，让凌微姐弟到住在国留学深造，两人虽感失落，更清楚他视孩子为掌上明珠，定会培养成才。尽管走前曾谆谆告戒，一定要学成归国，给百废待兴祖国效力，为不刺伤老人舐犊之情，尽管焦虑不安，多次电话都未敢触动这一敏感话题。

不久前，凌微来电，要给他们个惊喜。

淑菲追问，凌微卖起关子：“这是‘最高’机密，爷爷不让说，到时就知道了……”

淑菲试探地：“爸，你这次……？”

“叶落归根，报效祖国，也是你和志远冀盼的，更是我多年夙愿。”

两人一听，都乐了。淑菲忙说：“终可尽份迟来的孝道。”

老人舒心地笑了：“漂泊一生，盼望已久，月是故乡明，水是家乡甜啊。尽管来日不多，可含饴弄孙，安享晚年。”

谈了阵别离之苦，思念之情，淑菲婉转地：“爸下步打算……”

凌鹏深情地：“之所以让倩倩夫妇在后面处理一摊子事务，就是回来投资，为祖国建设尽绵薄之力。”

“资金……？”淑菲对这一敏感话题，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终了却心愿，担心资金不足，一蹶不慎，老人一生心血付东流。

“资金无需考虑，约合二十亿人民币已转回国内，凌倩他们处理完毕，后续资金还有近二十个亿，另有五亿美金现存国外，供文先生购设备生产线、软件及相关零部件用。”

淑菲、志远目瞪口呆，万没想到，老人单枪匹马闯世界，争得如此天文数，该付出多少心血和汗水？还真让张伟猜到，不只个金娃娃，是座金山，“那海外资产？”

“处理干净，不留退路。”凌鹏乐了，笑得十分开心，“为祖国快步进入强国之林，尽游子之心。”

两人听了老人的话，心潮澎湃，万分激动。淑菲说：“您老可考虑在哪方面发展？”

凌鹏成竹在胸：“国门一开，派人回国考察――就是当年托他帮你们出逃的文先生，难得人才。他认为，祖国电子行业太滞后。”说着，指指那台十二英黑白电视，风趣地：“不说官衔，凭二人学位，早是专家、学者，连台彩电都没有，就这，怕不是家家能有，还是‘特权’来的吧？它，不光是休闲娱乐享受，更是传播普及知识媒体。再比如手机――你们称之大哥大，一个个似旧社会农妇弹花锤，怕也是少数阶层才有的吧？看微微、阳阳给你们带回来的彩屏手机，还没烟盒大，放眼世界。”老人几分无奈：“祖国历经###，落伍了。乘改革春风，非全力打造振兴民族工业不可。已让文先生带着一批人，远赴欧、美、日考察，不惜重金，订购最领先潮流生产线，让国人家家都能于娱乐中学到致富信息，用你们话，奔小康。至于手机，亟待改进、普及，没有通讯便捷，何以与时俱进？其它，让他多作考察，国内最短缺的，无论盈利与否，均是投资首选。”

说到这里，老人不无感叹：“文先生劝我，着眼特区和沿海城市，内地贫穷、落后，交通不便，投资风险大。我说，正因如此，更需尽份力所能及之责。当然，也想和你们在一起。”不由长叹：“一生奔波，该靠岸了。”说到后来，已有日暮夕照之感慨。

两人理解老人的心，淑菲担心地：“技术方面，隔行如隔山……”

凌鹏满有信心：“倩倩夫妇和微微、阳阳在电子领域，攻读到硕士学位。何况，公司一批专家大都愿随我而归。至于职工，一旦签约，招聘培训，祖国不是没人才，只是没给施展才华平台。”

二人深为老人话感动。

凌鹏见两人听得入神，又开了腔：“想征求下二位，不想让孩子们从政，那种人浮于事，简直是在浪费生命，你争我抢吃皇粮，翻云覆雨争斗，不是搞技术人能适应的。况，我早该休息，想把担子压给微微他们，让文先生协助，不知可否？”

淑菲和志远交换了下眼神，爽快地：“党中央响亮提出，科教兴国，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何必去挤官道上那根独木桥？让孩子们在实践中磨练更好，尊重您老意见，支持年轻人选择，只怕难当此任。”

凌鹏自信地：“人常说，知子莫若父，这回错了，让事实去验证其才智吧。”

凌微见爷爷夸奖，向淑菲扮了个鬼脸，把她逗乐。

凌鹏说：“有个小要求，明天能带我看看汇江山水，啥动力使你们对这片土地忠贞不渝，连志远改变得我都不敢相信。他自幼在钱窝里长大，看如今，官做大了，反普普通通，不是心灵相通，乍一见，还真以为认错人呢。”

志远脸一红，随之，俏皮地与淑菲相视而笑。

淑菲说：“您老万里奔波，先休息下再去。”

“不。”凌鹏说：“这就是博采众长，向西方人学的快节奏，分秒必争。”

淑菲见心意已决：“那好，让志远陪您老去。”

天已晚，安排老人与志远一室，凌微住一室，再没地方，带赵阳一块儿去了自己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