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英抬起泪眼说:“大哥,俺只想要孩子。”
赵振涛拍拍海英的肩膀:“去,跟你嫂子吃饭吧。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孟瑶在外屋都听见了,她推开门大声说:“振涛,你这人还有记性没有?你不是说,吃完饭去看我爸爸吗?怎么,那个大老高。一个电话你就颠颠儿地去了?你在他们手里不是没短处吗?那封匿名信里告你跑北龙港时,受了他们的贿赂!这冤不冤啊?”
赵振涛说:“咱脚正不怕鞋歪。高书记是我家乡的父母官,帮着建北龙港,是我愿意做的。老高说有急事找我,我也顺便跟他说说我的工作变动。咱爸那里明天再去嘛。”
赵振涛提上公文包,急匆匆地走了。
在天源大酒店里,赵振涛见到了北龙市的党政要员:除了市委高书记,还有年轻的市长胡勇、市委市政府的秘书长,以及北龙港的总指挥熊大进。赵振涛见到这些老朋友感到很亲切,在酒桌上端起酒杯的时候,就把眼前的烦恼,全跟着酒顺下去了。他涨红着脸说:“省委大院,都知道我赵振涛成了北龙市的办事处。高书记、胡市长,你们可听清了,我赵振涛沿街乞讨的时候,你们可得给碗粥喝呀!哈哈哈!”
高焕章笑着说:“小赵,你要愿意,我找省委潘书记去说,你就回老家干吧。我明年就得退了,你和胡市长,摽着膀子干一场,把咱北龙的贫困帽子彻底摘掉!”
胡市长附和说:“对,老书记说得对,振涛,你当书记,我继续给你拉套!”
赵振涛怯怯地摆手:“别别别,刚才我是一句玩笑话,你们可别当真啊。我哪有高书记、胡市长那两下子?如今我像银行里的呆账赖账,是该清理的那一类!这不,下个礼拜一,我就得到党校报到去啦。”
高焕章顿了顿,说:“我是真没想到哇,听说,有人诬告你?”
赵振涛摆摆手说:“喝酒,喝酒,今天不提那个,无官一身轻啊!到北京,换换脑子,也不赖嘛!”
胡市长说:“振涛老弟,你别放烟雾弹啊。到中央党校,那是镀金的地方,回来就升了。来,敬你一杯,先给你夸夸官!”
赵振涛就痛痛快快喝下去了。
回到省委招待处,高焕章把赵振涛拉到了自己的客房里。把门一关,赵振涛借着酒劲儿就跟高焕章说起了知心话,将诬告信的内容,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高焕章愤愤不平地说:“如果省里对你另有重用,我不说啥,要是因为我们北龙港误了你的前程,我老头子心里不安哪!无论如何,明天我见到潘书记时要替你说说这个话!”
赵振涛显见着有了激动,抓住高书记的手:“老高,有您这句话,我赵振涛就知足啦!咱先不提我的事了,在酒桌上,您还留了一半的话没说。告诉我,你们这个大队人马开到省城,到底干什么来了?”
高焕章说:“四天后,咱北龙市通往北龙港的高速公路开通,盐化县城连接北龙港的跨海大桥也要举行通车典礼。我们是来请省委省政府和有关部门的领导参加通车典礼的!”
赵振涛喜形于色:“太好啦,祝贺你们啊!”
高焕章依然沉着脸:“唉,套用人家名人的一句话说,高兴的事儿都是一样的,困难的事儿各有各的难处啊!”
赵振涛一拐:“怎么?天下还有难倒你大老高的事儿吗?”
高焕章把牙花子嘬得山响:“唉,眼下是治理整顿的时候,银行紧缩银根,咱北龙港又是地方所属港口,实在支撑不住,已经停工下马了!”
赵振涛惊讶道:“哎,我听三妹说港口还施工呢!”
高焕章说:“那是瘦狗拉硬屎,强挺着哪!如果拉不到外资,等剪彩典礼一结束,就得停下来啦!咱停个一时半载的倒还不怕,我担心的是,我退下来之后,新班子能不能继续干下去。”
赵振涛果决地说:“千万不能下马呀!北龙港一停,多少矛盾的焦点就会朝你打来!当初上马时的背景,您比我更清楚哇。那样,连我这个局外人也脸上无光啊!”
高焕章眼圈黑黑的,双唇颤抖:“这我都想过了。”
赵振涛说:“老高,小胡跟您配合得怎么样?”
高焕章痛苦地摇了摇头:“我这阵儿预感不好。”
赵振涛心里沉沉的,盼着老高继续说下去,然而高焕章却咯噎一下子不说了。3四菊将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洗脸、梳头。
四菊没有听见父亲屋里的动静,她正认真地照镜子。她从镜子里看出额头上有一块淤血,紫颜色的淤血,那是小乐抡她时跌在地上撞的,可这并不影响她俊秀美丽的脸庞。在她们四姐妹中,每个人的特点都很明显:大姐的端庄、二姐的泼辣、三姐的善良,而四菊呢,用大哥赵振涛的话说,则是集三个姐姐的特点于一身。她眼黑,脸白,嘴角处还汪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她这种妩媚端庄的俏美,足以回击任何一个男人轻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