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_打死也不说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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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人都是朋友,没啥的局子,上去玩几圈。”汤三儿推说没带钱,铁拐李一把甩过来五百说:“先玩着,过后再还我。”汤三儿看了那三位几眼,见也是平素市场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又架不住几人起哄架秧子的一通撮哄,就把汤三儿弄到麻将桌子上了。玩过了几圈不但还了铁拐李的账,又弄了几百。汤三儿一时贪大,想借着手兴再弄他几百,不想八圈儿没下来却遭了厄劫。原来下边儿三家是善玩儿令子的,本来玩的不大,可人家随便跑。这又是坐庄又是宝中宝的,对家那位竟然中了一把宝飘。汤三儿不但把先前赢的一千多吐了回去,又把借铁拐李的三千也输了精光,心思这里窟窿只能这里还。又借几回,三借两借的,可就是一万了。以后的几天里又捞了输输了捞的,竟把自己的房子输了进去。老婆却还不知,寻思他又卖房子又兑饭店的,以为要做赚钱的大买卖呢。汤三儿始终怀疑铁拐李玩儿令子套他,可是又没有证据,况且这小子的姐夫们又都是穿警服的,自是有贼心没贼胆儿,无奈只好天天泡在麻将馆里今儿输明儿赢地玩儿些手套换兜子的小麻将。铁拐李也讲究,不但三餐管饱,遇有酒局子还拉上他一同去借光。汤三儿尽管有气无处撒,可是天天的吃喝,自觉有些嘴短,现下听铁拐李如此说话,知他又要拼缝,灵机一动说:“李哥,你有啥吩咐的尽管说,兄弟没有不照办的。”

铁拐李看了看杨大胡子和翟不净,见大胡子有些喜色,翟不净却平静得如无面鬼一般,心知杨大胡子这亲家不是个善茬子,马上又把眼去看张嗑巴,嗑巴赶忙答说:“就么……就

么大……大哥……放……放心,安……安……安哥……那里……我……我……我去说。”这几人中除了翟不净是外来户不知内情外,其余的都知他与安大胖子是一个眼儿的连襟。

见他如此这么说,心里自是放心,有安大胖子为他们做后台,一时间众人如瘾君子得了阿芙蓉一般,自是群情激奋地磨拳擦掌,齐把矛头指向南边云香酒铺的酒保郑明,不知这小子的耳根子热是没热。

几个人又趁热打铁,听铁拐李安排众人所办事宜:汤三儿负责去买酒,好做找碴的借口。磕巴联系安大胖子先吹吹风,铁拐李接应着,杨大胡子和亲家不好直接出面,就先在熟食店里与铁拐李喝酒等汤三儿回来。最后铁拐李又对众人说:“我不说大家也明白,这事只能意会,绝对要把住嘴,《甲方乙方》里那个四川厨子咋说的了?”几人一怔,即齐声说道:“打死了也不说。”

这几人正群情激昂地自熟食店里鸦噪,还振振有词地打死也不说,却不知隔墙有耳,被隔壁帮老婆卖菜的酒懵子菜金宝给听了个清清楚楚。菜金宝他老婆卖菜的这铁棚子与玉秋熟食店里的棚子仅隔半尺宽,偏偏菜棚子为了使屋里冬暖夏凉,在隔壁间开了个气窗,实际上只隔了寸许的厚度。后蝤这熟食店的小间壁正对着菜金宝这里。金宝正当摩的司机,中午替老婆回去做饭,完后两口子一同在菜摊儿上吃。不想听见对面里又是云香酒店,又是郑大奔儿头的,还打死了也不说,酒懵子心说:不用你说,老子已听了个明明白白。一时心里着急,恰好老婆来了,马上草草吃了口饭,急忙忙奔南边儿的云香酒店来。

酒懵子大号菜金宝,已过五十,原是粮食局里一家集体企业的马车夫。下岗后连个下岗津贴的安慰奖也未得到,自是苦闷不已,却错拿了酒来撒气。原来酒量不小,斤八的也不误了干活。自打一闲下来拿酒撒气,却撒成了酒懵子。原来他还有个外号叫菜包子,临老又改成了酒懵子,倒成了亚圣的表兄弟。如此这般喝了耍,耍了喝的不到一年竟喝成了酒懵子,不但拖累家口,还把独生女儿的婚事也误了。到最后竟然成了精神病。家里实在对他这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没法,只好送精神病院里过电。花了好几千块总算好了一些,却又故态重萌,在家养病其间又偷着出去寻酒喝。买到郑明那里,却见卖花鸟鱼虫的老余与酒铺老板郑明侃大山,买了半斤六十度走后,老余都告诉郑明这酒懵子的根底,郑明倒也惺惺

。他自己原就是酒鬼,兴好脑子没喝坏,又有些鬼主意,自忘年交老苏头那里学了些炼丹术,才发明了这□□□□□□酒。不但解了自己的心瘾,又可为女儿寻些学杂费和米面油盐啥的。见这酒懵子是这般人物,心思来日定要劝他买自己的□□□□□□来喝。

第二天懵子又来,郑明弄了杯茶水请他喝,又装做闲聊与懵子侃酒。三侃两侃的,酒懵子听了他的劝,心说这条街上让老婆搞的没人敢卖我酒,去别处喝不方便,只要是有酒喝咋的都行。如此一天半斤的喝了一段时间,不但老婆一点没发现自己的秘事,精神也清爽了不少,嘴也不臭了。有一次喝完了酒刚要睡,老婆回去寻零钱,发现他不自然的面孔,心里奇怪,怕他偷着喝酒,忙去嘴边闻,却只有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儿,一点也无酒气。老婆自是狐疑不说,懵子心里可乐开了花。第二日买了些酒菜在老余那里请了回郑明,仨人倒成了莫逆。懵子说:“老弟,这回哥哥我可是服了,不过当初也挺吓人的呢。”郑明对这些的返馈十分重视,忙问是为啥,懵子说:“刚喝你这酒拉稀,起初还以为吃坏了啥,可是连着拉了好几天,那臭屎叫个臭。不过过了几天就好了,每天只拉一次,可轻爽着呢,喝你这□□□□□□不光是神智不昏,还特爱出汗,原来腰疼,现在也轻多了。”郑明见他如此说,却笑而不语,懵子喝了一口酒说:“兄弟,你撂哪整来的这秘方?可要保护好啦,别让人给算计了去。”又说:“我闺女常年在饮料厂里上班,得了风湿,你能不能配点儿药?”郑明回说:“风湿可不好治,她能喝酒吗?”懵子低下头去小声说:“他最恨酒。”郑明知他不好意思,笑笑说:“没关系,哪天我给她配些饮料,喝好喝不好不知道,保证喝不坏。”懵子自是感激不尽。郑明也说话算话,收了懵子的工本费,为懵子的女儿熬了一大桶似可口可乐的饮料。懵子的女儿本就在饮料厂工作,见老爹弄来一桶药汤子

,却也不好不给面子。不想喝了几回竟上了瘾,自觉口气和体气竟然与从前大不相同,连原来的汗脚都不见了,自是大觉惊奇,由此与父亲亲近了不少,也常回家来睡。懵子精神大振,不但常帮老婆上货,又鼓捣着买了个二手的摩托车竟然做起摩的司机来。郑明又笑嘻嘻的送他一首三句半助兴:

偷与刘伶做相好,晕晕忽忽蔡金宝。

不想遇见鬼成仙,――懵跑。

此番见有人要算计自己的好友郑明,自然心里着急,才吃了几口饭,即忙忙匆匆地去寻郑明。

汤三儿拿了钱和酒桶自玉秋食杂店里出来,不走市场,却自背面的铁路住宅里绕了过去。见铁拐李与他拿的钱刚好够十斤酒的,心里自是来气,闷闷不乐地朝云香酒店来。却见一大眼薄皮的英俊小伙站柜台,心思这郑明倒挺年轻,打了十斤鬼成仙儿出来又返了身自原路回去。刚拐进去楼头却与一醉鬼撞了个满怀。刚要急眼,却见来人是曾帮自己打过架的大刀王五,见这小子又灌多了猫尿,正自楼头边划龙,不觉一笑说:“老五是你,又打哪喝的?”

王五醉眼惺忪地看了看他,回说:“是三哥啊,我去……看看老爷子,下来……遇见个朋……朋友,在美味居喝……走,咱哥俩再喝点儿,”拽了汤三儿就朝南走。汤三儿想挣脱他,却不敌这人高马大的王五,说了半天又讲不清,只好陪了王五去云香酒铺隔壁的孔记小吃部里喝酒,心思先灌他些茶水醒醒再说。

这王五长得原本也不难看,只是五官的布局略显得夸张了一些,排布得多少有些失调,尤其那铜铃似的眼睛倒如水浒里的鲁智深一般,只是缺了一脸的大胡子。

王五推开饭店里的门,亮开了嗓儿喊说:“老板,先来……一杯……忘情水,”倒把一旁正吃面条的郑明造楞了。

这大刀王五原本在大动脉集团公司里有个稳当工作,因他大哥王凤山的事把人打了。他的大哥王老大也是大动脉集团里货运的工人,已经是五十来岁的老工人了。前几年虽说下岗的风潮还没卷到这里,但也受了一些影响。可也是,大兵退伍,技校毕业这一波一波的人都往这铁杆儿高粱地里挤。再加上地方经济不太好,这大动脉上的运力老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兴安岭上的木材早已成了比胳膊还细的小树苗,大庆的原油也一条管线直通南边的炼化厂和码头,煤矿的煤也挖得差不多了。小宗的买卖大动脉这大家伙还没心思啃,原来市里有八大工厂三大军工,可现如今多半也囔囔不喘儿的,没了往日的兴旺。没办法里找办法,这大动脉的一些领导只好在鸡蛋里找骨头血管里寻油腻。别说,还真就找着了:考试

,一星期一小考,一个月一大考,竟比大学里的学生们考得还勤。这招可真的灵光,一些技术上熟练的老工人都是文革前后期的人,文化水平不高,干活再好也没用。加上工龄长、工资高,自是单位上的负担。而那些技校的毕业生不但理论上精力上都比老工人强,工资还不高。俗话说人老奸马老滑,方方面面的一汇总,虽说小的技术上差了点儿,经验少了点儿,但是看得严一点儿,盯得紧一点儿,细一算还是这么弄合适。所以当领导的牵头,考试成绩不合格者先拿奖金,再拿等级,最后又弄出什么轮流培训、下岗、假退之类的办法,把这些四十五以上的老工人弄得是七荤八素、胆战心惊。不巧,这王老大就摊上了。先是考试这关,每个月考去他三百来块,后又排队、打郎的下去环流。王老大工作了二十多年。徒弟带出了一大帮,下岗时却是头一个。好在每月还开个五百来块的,老大又努力,环流一年后又去上班,却是在客运给客车加水。不想却因为拦阻一个在车站内横闯的未着装警察惹了锅,让班上给扣了几百块奖金。王老大一想,这半年的奖金要是一次扣除还不要了我的命,赶忙找工班长商量。这三十来岁徒孙辈儿的工班长早就看不上这王老大,调到班里来一不请客二不送礼,连烟都不上,自己卷旱烟抽,弄得满休息室都是蛤蟆头味儿。自然看不上他,车间里说月月扣,扣到半年也够了。他却给加码,改成了一个月。

老大找他商量。他还给出主意,让老大替班儿上该献血的献血。完后单位里给的六百元补贴金让他给扣了,权作罚款。老大献了一回血,没得着补贴不说,到月发工资一看,却见自己的奖金又给扣了。忙找工长问,工长却俩眼一瞪说:“那是车间扣的,这是班里扣的,一码是一码。”老大只好忍了气,却不知王五自嫂子那里得了消息,休息那天喝了些酒,到哥哥的班儿上堵住了那工头上去就是一顿菜刀,把那位给砍成了血葫芦。王五当然给抓进去判了刑,工作自然没了。不过他在里面蹲了几年却学了不少耍横的本领,出来后自称大刀王五。因了前番的资历,还真别说,在铁路街这一片儿倒也挺有名的。

其实郑明早就认识王五,只是王五不认识他。去年秋天,这王五又因了他大哥惹出了一场泼天大祸。但他自认自己做得精细,没有人知道,却不知被郑明看了个饱。他的大哥王老大虽说没因弟弟的事被除名,却也受了不少的连累。这回却是因为他大休帮班帮出了事。这帮班说穿了就是歇班白干活,单位上自打新上来一个姓庄的领导后,这班工人的日子更不好过了。老话儿说鱼找鱼、虾找虾,这位庄局长虽说有一个外号叫傻桩子,可内心里却精细得狠。他提拔上来的领导全部如了他的作风,又黑又狠!这王老大自调到客运后虽说弟弟为他出了事,但毕竟不是他,况且当时他还在干活,并不知情。这轮大菜刀砍人毕竟让人害怕,所以一段时间里一些人想整王老大,却也害怕脖子后面冒凉气。可如今上来一个孙主任,是个有后台的主儿,技校里毕业后靠着老娘当年与运输处处长相好的这层关系,比他学历高的都没提拔,却把他给提成了运转车间的副主任,没半年又调到客运做了大主任。自是意气风发的想学周郎。也该着王老大倒霉,当年他兄弟砍了的那个工长的妹妹挺社会的,老想着找机会替哥哥出气,却一直不得施展。这次却因帮别人买票了发现了正在车站门口帮班的王老大,心念一动就有了主意。原来这王老大帮给分派了一个检查三品通道的差,这娘们儿知道客运新来了一位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本来客运就是这大动脉集团公司上的窗口,这回更是要求严格。这娘儿们买完了票出来,灵机一动又返身回了车站。自拎了个小兜儿,又从别家借了个大兜,检查三品时故意不把大兜放到通道里去。王

老大一见,赶忙上去拽,这一拽又把老大给拽了进去。那娘们儿连骂带打地与老大弄在一起,又去车间里告状。这回好,王老大成了整风事件的主角,被主任轰回家去写检查。求自己的女儿写,女儿却说千万不能承认,你让人收拾惯了,赶快的找人说说情吧。说情的也不是没有,还有些人暗自与主任说前次他弟弟耍菜刀的事,告诉主任他弟弟如今已放出来了。可这孙主任却不在乎,况且自己正要找只鸡杀了好给猴儿们看。心思调到上边的庄局长原来也是靠又黑又狠才升的官,如今已到大动脉集团里最大的局里坐上了第一把交椅。听说这傻桩子局长当年在下边时就对上吹、拍、捧,对下凶、狠、黑的才熬了上来,还搞了个惊天动地的二百五工程,一顿折腾下去如今都成了副部长级的大局长,可是实实在在的前途无量。况且大动脉集团公司原来就是个水泼不进如铁桶一般的小王国,自己在这小王国里要是做得好,不是也能弄个啥站长,局长的当当,省得老娘为了自己的前途都老天巴地的了还要牺牲色相。今次见王老大这事一出,心思正好算个整风事件,要是小题大做抓好了,可是能得着不少的甜酸儿。当即也不管是休班帮班违背了《劳动法》,更不问是谁把老天巴地笨嘴拙腮的王老大派去前厅当班这事不说,紧抓住路风事件这个由头,先让王老大承认,所以老大一次次的检查均未通过,却不知这事又被王五给知道了。

事也凑巧,王老大在家里背检查,背了好几天,把检查背得滚瓜烂熟的,又对着镜子练了无数遍的诚恳态度,练着练着,梯田似的老脸上竟然淌出两行浊泪来。赶忙去厕所里找毛巾,哪知道越擦越多,下岗老婆打工未归,儿子女儿都不在家,老父亲也出去溜弯儿去了,索性拿毛巾捂住了脸一任涕泪横流。正自难过问,忽听有人敲门,以为是老爹出门又忘了钥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过去开门。抬眼一看,却是五弟凤良。王五这几天闲着没事,回家来看看老爹,见老爹不在,却见大哥似刚刚哭过,随口问了一句说:“大哥,咱爸干啥去了?你咋的了?咋的没上班?”王老大本想把班上的事憋回去,可不知为啥再也忍不住,只好把自已检查的事简单说了一回,怕他急眼,又劝老弟说:“小五,你可别瞎想,现在单位要求严一点也不是没有道理,况且这下岗的这么多,好歹咱单位上能发出工资来,再说我也快退休了。”话没说完,王五却拦了他的话头问说:“大哥,你不是在站里上水吗?咋的又去检查三品了?还帮班,帮班是啥意思?”老大说:“我是还上水,三班倒以后不是有个大休吗?大休那天去帮班,这是平日里规定的。”王五知道这大动脉是个大铁桶,内中对工人有很多违反《劳动法》的规定,他也不是没须教过。可是如今听大哥哭诉帮班时出事还要检查,搞不好还会成为整风事件,心里已是满肚子的气。可如今王五经过几年的历练,已不是从前的毛头小子,心里把一些个“臭氧层子”的话咽回去,却随便找出来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来安抚大哥,然后找了个借口老爹也不看即匆匆离去。

王五离了大哥家可是费了些心机,偷偷踩了几回点儿,却见这孙主任人高马大的,心思看来大刀片儿耍不成了,寻思了一回却有了主意:打闷棍。这天瞧好了路径,在那孙主任回家的路上找了一避静处,自后边抢起棍子就来了几下。当时天刚擦黑,郑明去送酒回来,却见前边一个人轮着棍子正狠命地打倒在地上的另一人,却也不敢瞧热闹,连忙使劲儿蹬车,刚要骑过去,却见王五扔了棍子一抬头,却与郑明照了个面儿,当然也被郑明给看了个饱。第二天几个大动脉上退下来的工人在他的酒铺里闲唠,争说南局宅小花园边儿上又有一个给打成了重伤,如今正四处抓人。被打的是个什么主任,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郑明记起昨天傍晚的事儿,却不好说话,心思他愿咋地就咋地吧,哪知道没过半年,这王五不知为啥到这里来了。

郑明吃罢了面条,见自已杯里的□□□□□□也喝完了,干豆腐还剩下一筷头子,与小吃部的孔大眼儿算过了账。听外甥说下午没事儿,自己乐得清闲,叼了一支烟,鹅行鸭步自市场的南端朝北里走,走出好远了还听得见孔记小吃里王五那粗大嗓的么五喝六声。刚走了一阵子,却见酒懵子风风火火地自市场的北边晃晃儿的正朝他这边儿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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