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_打死也不说 - 海棠小屋
首页

搜索 繁体

第五章(2 / 2)

“啊!我是他的兄弟,你就叫我能老四就行。”

郑明赶忙让进店来,又是沏茶又是递烟的客套。倒把来人弄得不好意思,笑说:“大哥你别客气,说起来咱们还真不见外,你隔壁的孔老板是我亲舅舅,这次来主要还是柱子大哥请你喝酒的事。那天你没去,我们来接你,见有人闹事,还帮了你个小忙呢,哪天是不是请请客?”郑明说:“那是,我正要说这事呢,多亏了兄弟们,要不然我可惨了。那天去赴约会,半路上图近便却让人给抢了。”能老四赶忙问说:“抢了多少?受伤没有?”郑明叹了口气说:“唉!别提了,才抢了两块五。”又把因真损挨揍的事说给他听,倒把这老四给逗乐了,言称柱子前几回有点急事儿,要不然早就来了,这回又请郑明务必抽空与老板见一面,最好赶过早市就去,说着话却听外边有人喊说:“泡卵子,你死哪里去了?

”老四赶忙自屋里答应说:“操你妹妹的,你姐夫在这儿呢!”郑明听他这话,不由一笑,心说:“原来他就是泡卵子。”顺眼往裆间一瞧,见那紧紧的牛仔裤裆间确实比一般的

人大了不老少。

杨大胡子那晚连觉都没顾得睡,连夜赶到铁拐李的麻将房。见大刀王五和嗑巴鼻青脸肿的正在一小间里休息,赶忙拉了铁拐李到另一间说悄悄话。听铁拐李这大概齐的一说,自思

他们这边铺谋定计已安排得十不离九,出了些差子不一定是郑明知道什么,听铁拐李说话也未必知道多少,想毕又去王五和嗑巴休息的小间儿里来。刚一进到屋里,正假寐的俩人

一见杨大胡子进来了,张嗑巴赶忙站起来,吭哧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这嗑巴说话不利索,哭可不嗑巴,此时他咧开大嘴报庙似地嚎开了。王五却挺有刚儿,呲牙裂嘴站起来骂说:

“你他妈的小点儿声,留着点尿水给你老婆洗脚。挺大个大老爷们儿,尿水子倒不少。”杨大胡子一边安慰嗑巴,一边又与王五作眼色。嗑巴的哭声止住了,杨大胡子也算听明白

了,还未想明白下一步咋办,汤三儿却自外间溜了进来。王五一见,自是心里来气,说:“又跑哪里拣砖头去了?”汤三儿嘻嘻一笑说:“我到孔大眼儿的店后头找棍子,哪曾想

没找着,又跑到蓝毛子的店后边找,他那傻小舅子却硬赖我是贼,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回来,你们早就跑光了。”见众又都不愿理他,自找台阶说:“我看见郑明了。”见杨大胡子

感兴趣,又忙不迭说:“老五你别生气,郑明那小子也挨揍了,脑袋上还缠了纱布,鼻青眼肿的比你厉害多了。”大胡子知道如今自己需要这些小兄弟的帮趁,想了一会儿赶忙藏

面上的不悦,拿出张飞的豪爽说:“兄弟们辛苦了,走,大哥做东,咱喝顿酒再说。”

众人见杨大胡子并未对自己的熊事儿怪罪,反又请酒,自是心悦诚服。况且这三人经柱子等的一顿好打,早把酒劲儿给打丢了十之八九,看看又有酒喝,自是嘴上谦让,屁股早离

了座儿。王五更是心急,跃跃欲试的就去开门。这早晚的天儿只好就近又去玉秋熟食店。后蝤见众人去了又回,自然心内欢喜,乐踮儿踮儿去后面准备酒菜。大胡子却跟了进来,

自后面与后蝤蹭了几蹭说:“玉秋,先借我几百块钱,明儿一早就还你。”后蝤一听他要借钱,当即面上一冷回手打了一下杨大胡子正摸他乳上的手说:“一边儿去,你要钱干啥

?”大胡子挨了一下,却不生气,回说:“你看你,咱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啥时候白花过你的钱?外边的哥几个出事不利,得鼓励鼓励。”

大胡子拿了钱去到店里的小间来,见三人都挨了铁拐李坐下,忙与铁拐李使了个眼色对众人说:“薄酒素菜儿,这顿小酒就是我和老李为你们压惊的,来,先把酒都倒上。”又等后蝤上了几样小菜儿说:“俩菜唠嗑儿,四个菜开喝,来,先干一个。”说罢带头一口气干了一杯,然后又看着几人喝,见众人都把酒喝了,汤三儿又抢了酒桶主动与众人满酒,大胡子这才又与铁拐递了个眼色,自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票,与王五嗑巴各两张,给汤三儿的却是一张,又故意拿捏了一把,然后才说:“哥几个今儿晚上辛苦了,怪大哥我没把事办周全,小瞧了那大奔儿头,这一点算是我和老李的一点心意,日后咱把郑明那小子的生意搞黄了,我还有更多的意思。”这几个人惯在社会上混。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主儿,见大胡子这般够朋友,不但管吃管喝,事还没办完竟又给大家发银子,自是兴高采烈的忘了挨揍的不快不说,又见这百元大钞的银光特异耀眼,自是把众人映耀得红光满面,再不等大胡子提杯,马上齐刷刷举起杯来拍着胸口发誓说:“大哥,从今后你就是俺们的老大,咱兄弟们保证随叫随到,大哥你就把刀准备好了,咱们这两肋任凭大哥你插刀。”汤三儿一边自旁边跟着大伙喝酒,一边却暗向寻思:咋的都给二百独给我一百?这大胡子还犹疑自己不过虽说少给一百,却也少挨了一顿打,自是心内斗争了一番,可面上却还是嘻嘻笑着面不改色地与众人喝酒,铁拐李自一边看在心里却是又好气又好笑,心说就你这一点的肚量还想出来混?看看老子,三头二百的从不放在心上。他的心内自是明白大胡子的意思,知道这小子看着粗,可是心却比他那胡子还精细。交往几年俩人都有些相互惺惺,所以对大胡子递过的眼色自是明白。见王五那里喝过了□□□□□□虽说没了往日的牛皮散并发症,却也起劲地宣誓,赶忙拦了话头说:“老五,就凭你这劲儿日后保证可以混出道儿来,先听杨大哥咋说。”说毕自与自大胡子对眼儿。大胡子先带头喝了口酒说:“咱先歇几天,再把那边的底牌摸一摸,有备才能无患。”一时说得众人更加佩服,干脆一齐起身来敬杨大胡子。如是几人一齐在一起混了几天,无非是在后蝤那里吃,去铁拐李那里睡,又找来翟不净付帐。几天下来,众人竟都离不了郑明那□□□□□□了。杨大胡子动了几天的心思,倒想了两全的办法,嘱咐汤三儿和王五嗑巴三人说:“你们明天早市上去郑明隔壁孔大儿的小吃部喝酒,记住要专门喝郑明的酒,完后汤三儿把我准备的泻药吃了,当场来他个上吐下泻,然后再找毛病,孔大眼儿的胆小,你们就往酒上扯,到时候人多,自然有看热闹的,明白了吗?”王五和汤三儿自是一口答应,嗑巴都吭哧了半天也没说明白,众人却也不在意。不过大胡子的亲家翟不净却把着□□□□□□酒的杯子动开了心思:这调酒的技术要归了我老翟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第二天早上的早市快散时,王五才和汤三儿,嗑巴聚齐到孔记小吃部里要了两样小菜儿,又使孔大眼儿的小姨子地包天去郑明的屋里打酒。

老话儿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大胡子安排前一天也可,后一天也行,却把动手的日子安排孔大眼儿这外甥来请郑明这一天。本来泡卵子到小吃部看过舅舅便想回来接郑明,偏巧孔大眼儿病了,忙又去舅舅在后边铁路楼房里租的房子里看舅舅未归,这仨人儿却不知道还有俩人是他的对头。都是那晚揍他们的柱子的手下,泡卵子的哥们儿。这俩人逛了一回早市儿,又回来小吃店里等泡卵子,见王五和汤三儿们,心里一动,其中的一人赶忙出去找泡卵子,另一人却坐在了王五们的对面。王五们那晚糊里糊涂地挨揍,却没看清打人的主儿是谁,坐下就拉开了架式,喊道:“快一点给我们上酒上菜,再不上老子可急眼了。”地包天也不含糊,笑笑说:“你们刚进来就想快?跟寡妇要孩子也得等……”话未说完王五却一边站起来,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自兜里拿出片儿刀,一边刮自己的脸一边对地包天说:“你可哪打听打听,我大刀王五……”下半句还没说出来,却怔怔地呆在地当腰儿,如着了济公的定身法一般说不出话来。透过西墙上的境子,他瞧见泡卵子和一人正自外边推门进屋。他哪里知道这孔大眼儿是泡卵子的舅舅。不过这泡卵子他却认得,那晚上踢他最狠的就是这小子,一旁的嗑巴却心惊胆颤地站起来朝边上溜。王五转回身来,拿着菜刀指向泡卵子说:“好哇,那天你踢我最狠,今儿个咱们好好的一比高低。”泡卵子笑笑说:“咱们出去,到市场后边的楼房空地上好不好,在这里你摆布不开。”王五倒仗义,说了声行就跟着泡卵子走,全然忘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刚刚拐过市场到了板房后头,王五的菜刀还没落下来,左眼先让人给造了个乌眼儿青。一只手划弄眼睛,拿刀的右手却被人自后面给拿住了,腕子如同一口酥一般,赶忙扔了菜刀,另一只眼睛却又挨了一泡拳,痛得他直哆嗦不说,还要腾出手来阻击,不想打他的那位却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这不是熊猫吗?泡卵子,咱们别打了,这可是国宝。”王五后边的那位上边扯后脖领子,下边使拌儿,王五脚底下无根,自是大大地摔了个大大的仰巴叉。围观的众人一见他那棋样自是一阵轰笑。心说这大刀王五可是给掐了尖了,平素里这小子一到了市场上就老是干骑人脖梗儿拉屎的勾当,这回可好,做贼的遇见打扛子的,让人给削了个兴高采烈不说,汤三儿自是早就寻了尿道跑,连张嗑巴也人迹皆无。王五一翻身滚了几个跟头,菜刀也不拣,爬起来摸了摸满脑子子的筋疙瘩,痛得嘴里直吸气。泡卵子却自一边笑说:“王五,找啥?想吃茶蛋这边有。”王五却后撤了几步,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泡卵子,我认识你,有能耐别走,你等着……”一边说一边却脚下生风。围观的众人一见这大刀王五如今倒成了神行太保的大徒弟,心知这王五如今没了脸,待会儿肯定要拿人撒气,别到时候自己无意间成了他的出气筒子,眨眼间就散了个精光。一时间就剩下泡卵子和他的俩兄弟,倒如砸了场子的演员般孤孤单单了。

泡卵子光顾了与王五打架,却忘了正事儿,一个眼错却把郑明给丢了。忙自市场前后找了个遍,却找不到郑明。见他那外甥在店里打理,赶忙问,却一问三不知,只好舍了脸给柱子打电话。柱子在电话那边开口便骂:“泡卵子,你是豆腐脑子吗?咋的越揩劲儿时你越秃撸扣呢?老大这边的事都万事俱备,就差这郑明了,你真是……赶快去找,别的事你啥也别干,找不着就在郑明的店里等。我待会儿就过去。”泡卵子听了电话心里不满,却无话回驳,他可是柱子的铁杆儿兄弟,这泡卵子姓熊,家里行四,人称熊老四。原来有个工作,可是因在单位里受欺负,倒因了这层关系请人找柱子报仇,一来二去的竟成了朋友。听了他的怂恿,把个太平奉禄扔到一边儿,却与柱子这帮子泼脚子货整日混在一起。原来胆儿特小,应了他的姓。可这平常里胆小如鼠的人一但有人给挺腰眼子,自然就喜好撩蜂吃蛰的,何况柱子这个腰子还是个牛腰子。后来郑明知道了些许,也给他顺了几句口溜:

混天混地混日子、气胸气脚气卵子,

义结桃园没赶上――老四。

大奔儿头郑明跑哪去了?此刻他却与那开美容店的贾春燕正坐了出租车奔南湖岸边的大乘寺里赶。王五和汤三儿们去孔大眼儿的店里闹早被他看见,心想这帮子蠢货真真的惹不起,又不好溜,所以想与外甥说关门,外甥却不听邪,偏要自开。又怕舅舅自这边惹事,却要赶他走。这爷俩还没摆布明白,却又见泡卵子与人回来,又领了王五们出去,又见汤三儿和嗑巴半路溜走,知道不会有啥大事。可自思这柱子和泡卵子一伙也不会凭白的帮自己,肯定会有啥猫腻。越想越闹心,与外甥叮嘱了几句,自己倒撒开了奔南边来。巧了,春燕儿却正在市场的大门等出租车,上去一搭讪,竟要去大佛寺许愿,又问愿否同去。郑明却也没避嫌,自思心内正乱,不如给佛祖上一柱香、也好躲躲晦气,与春燕儿上车就走

。到了大乘寺才知是三月初三,虽说是玉皇大帝的生日,佛门却也人丁兴旺。寻思咱这中华就是奇特,佛道原来两家,如今却替老道的祖宗过生日,大概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吧。陪了春燕前殿后堂的拜了一回,又发了魔症,随口吟出几句诗来:

香烟渺渺周天舞、炽日暖暖满地烘,

南湖岸边大乘寺、佛与众生乐融融。

放眼却见众人几乎都是买卖人,连寺院的门口都挤满了小贩。不由又一笑,知道这些拜佛的十有八九也错把老佛爷当成了赵公明的表亲,不禁叹道:

十亿人民九亿商、万户千家想孔方。

华夏昔尊仁义礼、如今却崇烘烘黄。

嘴上与春燕儿显派,心里又想起与老余侃诗时那三月三的诗来,心里暗思:“莫不是我郑明真的超前了?”春燕儿却不理他的诗兴,又强拉了他吃了顿斋饭,又听和尚讲经,回返时已经是下午。春燕儿又去烈士陵园里看母亲,回家时路过滑雪场,不过爬上山间的凉亭,郑明方觉这春天的鹤城倒有另一番景致,放眼西望,城市里一个个混凝土的后脑盖骨露了出来。眼前的景色有树的映衬,却也还说得过去,可是往远瞧却不怎么亮眼了,只好再往远里瞧,除了那些高低错落的后脑盖骨之外,只瞧见几座毫无生气的大烟筒,如今刚好与西天的太阳是一条经线,刚好那太阳在郑明的视野里正顶在一大烟筒的顶上,郑明不由得一笑对春燕儿说:“你看那烟筒多不自量力,竟然想把那太阳顶住不让下去。”不见春燕儿答话,扭身一看,却见她淌出两行清泪来。郑明连忙说:“咋的?这好端端的怎么下起雨来啦?”灵机一动又冲着天边大声喊道:“楼上,你们的孩子撒尿啦。”春燕却不笑,只喃喃地说:“那是我们厂的烟筒。”倒把郑明说得哑口无言。郑明知道春燕儿当初就在那家国营大厂里上班,如今那厂子早黄了,工人们也各奔东西自谋生路,自知自己无意间捅了她的痛处,想要安慰几句,却又无处寻话,只好讪讪地陪了她下来。却又心血来潮称请她吃饭,俩人打了出租车直奔郑明指定的饭店里来。郑明的这次心血来潮无意间倒又惹出一件乱事来。

这家饭店的店面并不大,可是收拾得干净利落。俩人刚刚坐下点过了菜,不经意间却见自外面走进两个人来。郑明自是认得,是那天晚上抢了他又骂他损种还揍了他一顿的那两位,不过这两位没瞧见他,拣了靠窗的座位坐了,把服务员喊过去点菜。郑明趁了这功夫,赶忙找了个借口去卫生间,思谋了一会儿,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回来时故意坐到了春燕儿的旁边,倒把春燕儿坐得有些春心荡漾,脸红心热的。她早已离了婚,对这大奔儿头原也没有非份之想,可是自打认识了这歪七劣八的小子之后无论如何却忘不掉,与自己一东一西只隔铁湖市场一个大门的范大个儿早有意于她,可是不知为啥自己却不来电,偏偏的老是有事没事想这大奔儿头。又因有了几番巧遇,大奔儿头还送了她几回似可乐一般的中药汤子,把她的狐臭也给治好了,自然心生感动。今天见郑明主动坐到她的身边来,自是心神有些不稳,她哪知道郑明遇见了抢自己的两位,正思谋着如何报案或逃跑,哪知道自己无意间又成了寡妇杀手。郑明和春燕正各自瞎想间却又听门口有人说话,习惯性地往外一瞅,却与对面的两位对了眼儿,瞪时就楞住了,进来的人却是一虎背熊腰的警察!那两位脸都白了,赶忙站起身与那警察打招呼说:“张哥好。”那姓张的警察说:“从外边路过,看见你们俩在这里,咋的出来了?”那俩人唯唯喏喏地躬身答:“是”又问说:“提前了吧?是不是跑出来的?”俩人赶忙自兜里掏出纸来与那警察看,还解释说:“是提前放的,我们差了俩月,正要找您落户呢。”警察淡淡一笑说:“明儿早上去派出所找我吧,提前出来了说明改造得不错,这回可要找个工作好好的干了,要是还走老路我可还是要把你们送进去。”说着话拿眼一扫饭店,见郑明脸色苍白正傻看他,不由得心内一动,上前说:“我咋没见过你,是这片儿的居民吗?请出示一下身份证。”郑明一听,忙不迭地自兜里掏出身份证来与他看。兴好他平常出门习惯了,好带身份证,这次倒用上了。那警察又看了看身份证,似有些狐疑,却又拿捏不准,问他说:“你咋的啦?脸色咋这么黄,没事儿吧?”郑明醒过神来却回说:“脸红脸黄是扬子荣的事,大哥我不在你的追捕令里吧?”那警察淡淡笑了说:“你不在,我只是看你脸色不好,你真的没事儿吗?”郑明看了看窗口站着的两位,平静下来说:“谢谢,我没事儿。”警察这才还了他的身份证走了。

郑明刚刚松了口气,却不防窗口的两位过来给他敬酒,倒又把他吓了一跳。

那俩人见郑明啥也没说,倒放下心来,奔过来抢了郑明的杯就给倒啤酒,嘴上还前言不搭后语地直说感激话。郑明此刻倒不怕了,长出了一口气说:“哥们儿,我不想与谁结仇,也不想问二位的究竟,只想寻个安稳,既然两位和我有缘,咱就喝了这一杯。”说毕起身敬这两位。这两人知道如果方才郑明的嘴略一秃撸,自己因这抢劫重罪又得回去蹲班房,自然万分感激。他们哪知道郑明从小即怕警察,更怕与警察犯话。原来郑明上初中时一次去同学家回家,半路上遇见一警察半路里拦住盘问。三句话不到因为郑明反驳他,禁不住拽了郑明就去派出所里教训了一番。也难怪这警察审他,管片近日里老是出现丢自行车的窃案,为此挨了几次所长的批。这日正到处寻摸,见这大奔儿头一步三晃地自胡同里出来,料定不是个好鸟,也是破案心切,把大奔头儿郑明弄到所里梳拢了一番。却不知郑明不但一问三不知,还振振有词儿地顶撞他,心里更是来气,索性给弄到黑屋里关了一宿。也是郑明的命大,偏巧当晚偷车贼给抓住了,郑明才在第二天给放了回来。打那时起,郑明就做下病了,见了穿制服的警察就心里打鼓,自思做贼的心虚,岂不知不做贼的也心虚。

这下倒好,反倒把俩劫犯给救了。当下二人也不明说,索性不见外的与郑明合坐一处,恭恭敬敬地请酒,又言称不许郑明花钱。郑明见自己无意间化干戈成酒桌,心里也有一丝莫名的快意,听了二人的劝,把酒桌移到了亮堂堂的窗子边与二人正自尽性,却不料忽见外边停了一辆出租车,自车上下来几个人。郑明一见,酒杯突地一抖,啤酒竟撒了一桌子。

谁?张嗑巴和汤三儿正一左一右陪着鼻青眼肿的大刀王五自外边朝这饭店里走。

早上大刀王五让泡卵子们给揍成了熊猫,汤三儿却又脚底板抹了猪油。不过他没跑远,自远处偷偷盯着王五。见王五也跑了,泡卵子并没追上来,赶忙自地上拣起一块砖头来迎上去,却像似不意与王五撞见一般又张罗着似要冲锋陷阵。王五知他本意,俩人在一块儿的时候他没少干这类事,况且自己自进监狱到出来挨打是家常事儿,所以并不十分在意。一见他那模样,禁不住笑了,说:“行了,谁还不知道谁呀?你拉倒吧!”俩人找了个没人的背阴地儿商量了一回,汤三儿倒有主意,说:“先别去麻将馆,咱俩先找嗑巴去,别到时候我们这编排得挺好,临了他却一秃撸,倒显得咱们撒谎撂屁凭白挨了揍可算不上。”王五说:“我光顾了和那几个小子比划,没看见嗑巴往哪里跑。”汤三儿说:“我看见他往南跑了,肯定在谁家的买卖里猫着呢,咱俩过去找找。”又一想说:“要不你先到北八里我家里等着,我找着了再来喊你。”王五听他这一说,方才想起脸上还有些热辣辣的难受。知道自己如今的脸面不好,也只好依了汤三儿的话。俩人自市场的后身偷偷租了辆车奔北八里来。汤三儿见自己租住的平房外门没锁,知道老婆在家,怕上前去敲门,敲了半日不见老婆来开门,却听见屋里传来骂声。汤三儿的老婆见汤三儿好几天不回家,知道他又去赌了,哪里还有好话儿给他,王五自己以为是个人物,上前与嫂子隔门刚一搭话,不想人家不给面子,回说:“你也不是什么好饼,成天跟勾死鬼似的,俺们开饭店你追到饭店喝蹭酒,饭店开不起了你又追到家里来泡,你让汤三儿去麻将馆儿再把我们娘俩都输了

就省心了。”倒把王五说得哑口无言。

软磨硬泡了大半天,汤三儿也没叫开门,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却听见屋里越来越大的呜呜声,知道老婆又哭了,只好叹了一口气,暗自矮矮地离开了。

出了小巷来到街上,俩人寻摸着找辆出租车往市场那边找磕巴。正四处张望之际,却见一南方人挑着俩扁木箱子自大道的另一边赶过来。汤三儿知道是卖眼镜的,灵机一动,赶忙喊了一声叫停,又与王五上去与那人侃了会儿价钱,给王五挑了副能遮住半边脸的蛤蟆镜给他戴上。王五嫌太暗了,况且这才是春天,哪能戴这样的镜子。汤三儿说:“哎!这不就是为了你的眼睛吗?”说毕自兜里掏出几块钱来递给那卖镜子的南方人,那南方人嫌少不干,汤三儿指了指王五说:“知道他是谁吗?大刀王五,一会儿要是急眼了把菜刀掏出来你可就连这点儿也拿不走了。”那南方人一看,见这位老兄虽说如今成了熊猫,可那眼神还残留着些蛮横,知道今儿个晦气,别再一急眼了把自己的吃饭家什砸了,这僻静地方自己可没地方说理,想毕赶忙挑起担子就走。王五冲汤三儿微微一笑,暗自寻思:想不到戴上副墨镜竟然就把平素的感觉找回来了,心里自然得意,随口说:“我说三儿,你还真他妈的有主意,这墨镜戴着确实挺舒服。”汤三儿灵机一动,早忘了老婆子骂他的事儿,不由嘻嘻一笑说:“老五,以后就常戴着它,一有个这样的事也好临时应个景儿。”王五随口说了一句:“那倒是”可又一想不对,这老三又绕他,回了身想解气,汤三儿却早嘻嘻笑着去拦出租车了。

俩人坐上出租车赶回市场,自北到南搜了个遍,真就把嗑巴找出来了,原来这小子正躲在卖鱼的黄皮子店里正呼呼地打着呼噜。

嗑巴原来是市里一家军工企业车队里的司机,可如今这和平年代里,他们厂子做的大炮连第三世界的国家也不爱买了。可也是,如今这满世界里飞的不是飞毛腿就是爱国者,这些昔日里的大家伙们自是无法再度辉煌。除非咱把那美国鬼子的超人请来,把地球再转回到一八四零年,那时节中国人如果有这样的武器,估计这东亚病夫的美名儿许就变成了欧洲病夫或是美洲赖皮了。可是那美国鬼子的超人是个孙悟空似的人物,况且即使人家有,也只会在太平洋岛链的外端看着你,哪里会有主动帮助你的好事儿。所以下岗的风也刮了进去,不过不是明的,常搞一些拖欠的事儿,也就是月工资改成年薪,日子却不定。嗑巴的老婆小凤子是纺织厂的工人,厂子早倒闭了,他这里开资再成了穷棒子的烟袋――没准儿。生活上自是有些紧,小凤子又好赌,常与安大胖子和郑春光那外国老婆三毛子加上于晓波凑在一起搓麻。这几位和她不同,输了是五八,赢了是四十,她可不一样,不到三八的功夫,倒输了安大胖子一千多,加上另几家的欠帐,都快输了三千了,她这才着慌,只好躲在家里不出来。别人不在意,安大胖子可有心,他原来想借玩麻将与于晓波搭勾,却不料于晓波不上套儿,输多少也不在乎,况且郑春光那大树大得安大胖子眼晕,自是无法实现愿望。可是偷眼一瞧小凤子,这小娘们儿虽说小巧,却也玲珑。况且与嗑巴结婚近十年,还从未开怀。又见小凤子今儿个推明天明儿又推后天的,知道她想打赖。暗自寻思了一回时常有意无意间拿那还账的事来调侃,见小凤子理短不语,索性半开玩笑地说:“哪天你让大哥我刨几回也就算顶账了。”小凤子除了回骂他不要脸之外,却也并不反驳。安大胖子却读懂了那意思,况且自相好儿的三毛子去了大连,没二年又出车祸死了。大胖子就没了相好儿的,自思这不花钱的买卖该做。一日偷见嗑巴出门,自己后脚就跟了上去,小凤子见大胖子来,也就没说啥,只是装懵。这事当然多半是男人主动,这小凤子只好做了一回潘金莲的二姐,把赌债用身子来还。虽说骨软筋酥的令小凤子挺滋润,却也不敢忘了自己的大事,事毕后又与大胖子商议了大概齐的还款计划。自此俩人一有空就履行合约,哪知仨月不到,事情却出了变故,小凤子竟然有喜了。这张嗑巴早就风闻老婆和大胖子之间的事儿,可是眼见着自家饭桌上的青菜豆腐变成了鲫鱼肘子,不但不恼,反尔暗自窃喜。

老婆再一怀孕,可就更有了理儿,民间传统里就有借种一说。况且不孝有三,无后可是老大。嗑巴不但睁一眼闭一眼,换常还治一些小酒与这一个眼儿的联襟小饮几杯。大胖子见联襟这般明事理,自是欢喜不尽,先是主动帮助在市场上卖鱼,见嗑巴不明白称高砣低,况自己又承包了城管收税这一块,干脆把他划拉到自家的旗下跟着收税,惹得底下的兄弟们纷纷效仿,舍了老婆打溜须。偏偏小凤子足月生产,生了个胖胖墩墩的大胖小子,那模样可是非安大胖子莫属。大胖子快五十岁的人了,只一个女儿,现下小凤子又给他生了个儿,自是喜不自禁。虽说姓张,那种可是他的,是以关系更加牢固,比起老舍先生笔下那《茶馆》里的小三口儿可是有过之而不及。

汤三儿和王五找到了嗑巴,又统一了口经,准备去铁拐李那里找杨大胡子交账。大刀王五却不干,称自己眼睛痛,要汤三儿和嗑巴出钱给治治。俩人以为是去医院,王五却说找个好一点儿的饭店用酒揉揉即可。俩人也明他的心思,汤三儿与嗑巴商量好了共同出资请王五一顿,当做安慰奖。嗑巴毕竟比汤三儿实在,磕磕巴巴地言称自己知道立交桥边上有一家美味居不错,大胖子请他在那里吃过。汤三儿见他如此说,却也不好说啥,三人坐上出租车即奔美食居来,不想却在此撞见了郑明。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