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_打死也不说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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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 2)

西江月朦胧

琵琶暂做半边,

青丝拉成窗帘。

庐山真面不须识,

朦胧正是高见。

带左携右本心,

前瞻后顾八卦。

隐真示假白狗黑,

任我千变万化。

老余听了,把本就集堆了的鼻子眼睛挤到一块儿,却张开大嘴来笑得喷了一地的吐沫星子。笑够了又说:“你老是装醋打油的,今个儿我也给你来一首。”见郑明摇头晃脑的自地上走,有了词儿了,念道:

窝瓜脑袋大奔头,一步三摇瞎晃悠。

给点阳光就灿烂,――无愁。

俩人又笑了,末了,老余又告诉他说:“你隔壁孔大眼儿的外甥,那个叫泡卵子的,正天天盯你呢。”

赶完了早市,郑明与外甥交代完店里的事,便和老余会同老谢来到隔壁的孔记小吃部里,正坐在店内喝茶的孔大眼儿忙起身迎接。

孔大眼儿的眼睛并不大,他的大号叫孔祥霖,也是两千多年前那位先贤仲尼先生的一脉。大眼儿的外号却是他年青时的在肥皂厂食堂里得的。那时节他是厂里食堂的负责人,还未与老婆周兑水结婚。那年月缺粮,食堂里的主食不是苞米面窝头就是楂子粥,大米白面都缺的紧。孔大眼儿蒸出的窝头眼儿大皮薄,看着个挺大,却经看不经吃,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工都要吃四五个才能饱。他蒸的发糕更绝,里面得有百分之八十玻璃球大的蜂眼,工人们反应到厂里,却不知他把剩下的粮食与总务主任一人一半私分了,查来查去因有主任护着,也就不了了之。被气急了的工人们给他送了个外号叫“孔大眼儿。”他的老婆周兑水却是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外号,一天孔大眼儿见食堂开的有些晚,主动过来帮熬粥的周桂梅

抬粥,刚抬到一半儿,里边儿的周桂梅却在后边着急忙慌地喊道:“等一会儿,还没兑水呢。”食堂里足足静默了三分钟,然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至此,周桂梅就改成了周兑水了,这样的一对郎才女貌自是门户相当,不到半年,二人就喜结良缘,共入洞房。周兑水不但嫁与了孔大眼,又带了个未成年的妹妹做嫁妆。孔大眼虽说不太乐意,可是自思人家一点彩礼也不要,想必是为了这件事,况且自家在肥皂厂上班,老婆嫁他带个小姨子也算沾边,又见这黄毛小姨子也并不特别的烦人,自己又是食堂的小头目,还怕多一张嘴?

只是一项缺陷,房子太小。一次正与老婆行天伦对接,却不知同炕的小姨子醒了,问说:“姐夫你爬我姐身上干啥?”大眼给问得一楞,只好说:“你姐的肚子痛,我帮她捂一捂。”小姨子却不知风月,说:“姐夫,我的肚子也疼,帮我也捂捂。”及到后来小姨子长成了大姑娘后主动的投怀送抱,把贞操送于姐夫,还念念不忘开他的玩笑,一有机会就喊他说:“姐夫,我肚子疼,给我捂一捂,”倒成了俩人偷情的暗语。孔大眼的这些逸事开初郑明并不知道,后来他无意间租住了大眼的板房,又与老余同是房客,再加上对面的老谢等人。闲着没事嚼舌头根子玩儿,郑明才知道了些大概。

孔大眼儿正与郑明和老余老谢客气,他的小姨子地包天却在外面进了来,手里拎着一嘟噜旧年的葡萄,一边走还一边吃。郑明和老余方才还在他的屋里议论孔大眼这小姨子,说这眼大心细的家伙疼小姨子的事,老余说:“郑明,听老余也给你来首西江月:”

天朝金边细瓷,

姐夫偏爱小姨。

圣人余脉不例外,

食色性情中人。

饱暖当思淫欲,

饥寒不嫌粥稀。

狼肉狗屎有规定,

窃玉偷香天机。

郑明很怕话茬子掉地上怪可惜的,忙又续了一首三句半:

眼大心细偷小姨儿,做起买卖有精神儿。

一朝见了连襟面儿,――没魂儿。

老余说的没错,孔大眼儿对老婆孩子吝细得很,可对自己的小姨子地包天儿可大方,哪怕小姨子不经意儿间打了个喷嚏,他都惜玉怜香般呵护。小姨子自小在他家长大,老婆开初也不当回事,可眼见着妹妹越长越鲜亮,越长越秀溜,还越来越爱在姐夫跟前耍赖皮缠,自是吃了一些闲醋。原来她的牙齿本挺周正,可是长大了不知为啥成了兜齿儿。别人家都觉着地包天是缺陷,可这地包天生在她的脸上却成了招风惹雨的由头。人说爱俏的女子眼睛会说话,她可好,下巴也会言语。自小就爱夸张,假生气,还都得姐夫来哄,那下牙有意无意间往出呲,时间长了,就成了标准的兜齿儿。不过她这兜齿儿不但受看,还透着一股邪邪的媚气,惹得她周围的一些男人老是见异思迁地想蠢蠢欲动。为了吃妹妹的醋,周

兑水第一次就被孔大眼给砸了个瓷实,把她打得三魂出壳,七魄飘摇,自知自打与大眼儿结婚从未挨过他的打,这次肯定是妹妹的过。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只好忍了肚痛。好不容易把妹妹嫁了出去,可这大眼儿这边的买卖一做,她又回来了,还声称白帮忙分文不取,只混个吃喝就行,也好报答姐夫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

地包天一边与众人打招呼一边问孔大眼说:“姐夫,我姐呢?给她也吃点,现在这葡萄好吃,就是贵了些。”说着话也不等孔大眼答话,掀起帘子进后厨去了。郑明心里寻思:这地包天确实是对眼儿,不过不太严重,应该改叫瞅绿豆才是。

孔大眼这儿茶水都满了两圈儿,还不见老余和郑明们点菜,知道这几位八成是有事,忙坐到三位的桌边问说:“老余你们是不是有事找我?”老余赶忙摆摆手说:“没事,”只是我们觉得租了你的房子都一冬零八夏了,也该找时间给你这大老板又兼着房东的套套瓷,打打溜须啥的,所以俺们今儿个想请你在你这儿吃顿饭不知道你能不能赏个脸呢?

孔大眼儿的小眼睛一转,马上陪上笑脸回说:“老余你早说不就结了,我这先谢谢两位,不过咱哥们之间谁请谁无所谓,你们请客我掏钱都可以,可是在我这小吃铺不好,这么着,咱去前边儿的洪利馅饼吃咋样?还不贵,吃着也实惠。”老余听他一说,心想也是再说在他家请他有些瓜田李下,忙又与郑明会意,老谢是郑明硬找来的,自然不好多说话,俩人同时答说:“行。”大眼儿一听,先回后厨去与老婆和小姨子交代了一番,回身招呼郑明和老余,哪知二人早已在门口,赶忙推门出来。孔大眼的小姨子地包天却在后厨里追了出来喊说:“姐夫,给我捎几张回来,我要芹菜牛肉的”

四人出门不大的功夫,就到了洪利馅饼铺,半道上老谢要逃又被郑明给拽住了。

这洪利馅饼铺的店面在市场里算是大的了,除了后厨,前厅竟放了六张小桌子,靠北头一边隔了俩单间。其实他们这店铺的布局与孔大眼的小吃铺一样,都是先联着三四个板棚,实际上就是当花了地皮钱,然后自己再估量着按自己的意向改造。孔大眼租郑明和老余的板棚是拣便宜得来的,一家准备吃租子买了板房的人家因家里的孩子打架惹了祸事,急需用钱,被就近的孔大眼给撞上。孔大眼精细,又不缺钱,这才替那倒霉蛋做了房东。

四人进到馅饼店来,挑了个靠窗的那个小单间儿里近来坐下,服务员赶忙过来沏茶倒水,顺便又把菜单子递进来。老余和孔大眼儿忙着张罗点菜要酒,郑明对这方面随便得很,自是不太在意,却与老谢侃周易。

老谢是郑明今儿个硬拽来的,那回老余给他改名,本来就是戏言,可这仁兄自通奇门,回去按自己的四柱一算,真就该改成谢无言。但他命里火不旺,所以花了些钱去派出所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谢无炎,心思我再吃些补药,兴许这阳痿的毛病能好。可是整整准备了月余,到头来一上阵,却还是银样腊枪头。翻了身去想睡觉,可老婆被他这通折腾闹的欲火难耐,百爪挠心,加上受老谢之蛊看过几回毛片儿,这回腹间奇痒难耐,拉了老谢的头竟然要他去啃,老谢无法,只好把嘴来应付一次,想不到隔墙有耳,竟让租他房那卖菜的给听了壁角,又把去四处张扬闹的老谢很没面子不说,老婆再让做。他却打死也不干了,老余又忙里添乱写了首顺口溜:

为了老婆能解馋,老谢改叫谢无言。

忙了半天不中用,――啃盘。

至此,老谢对老余多少有些想法,不经意儿间郑明刚回来撞钟就知道了这事,心说大家都是玩笑话,你老谢也别介意,到时候喝一回酒,半明不暗地一说,也就算了。可眼前儿的要想找话茬,一时还找不着,又因有孔大眼在也不好多说啥。这老余也是,郑明原本想在店里多呆一会,可老谢全然不在意,急着要找孔大眼儿打听他外甥的须子。郑明又不好明说,只好把自己肚里陈年的周易掏出来与老谢侃。这老谢粗通周易,也会些六爻八卦四柱预测啥的,可自己当了一辈子的工人却学不来那骗人的技巧,加之自己有一手上好的车工手艺,所以下了岗之后也衣食无忧。只因为特爱周易,才与郑明投机。俩人侃着侃着,不觉尽了兴,老谢说:“郑老弟你给我算算,我最近有啥祸福?”郑明一见他红光满面的,不觉顽心大起,马上起卦,五指并用掐算了一回说:“你是求财?”见老谢点头,又说:“你最近有一件挺恼心的大事,原来该破财,看爻相是子女爻与之相克,而下爻属阴,是你闺女的事。”老谢忙不迭地点头应承,郑明又说:“不过这财破的却不是你的,是一笔外财,你还能因这笔外财有一段时间的好运。”见老谢半信半疑的忙打住说:“算了,到此为止吧。”可老谢还问说:“那我到那里找财呀?”郑明沉吟了一下说:“西方有金,你应该往西方去。”又怕说的太死没了后路,赶忙凭空开了一扇门说:“不过不知你命相里有没有相克的,要是有那可就是竹篮打水了。”郑明的这番话根本就是信口说的,可是冷丁的一听,却似满是玄机,他却不知道第二日这老谢因为舅哥家的事,而让他说中得了笔不小的外财。那日老谢自骑了三轮车到舅哥家去帮忙,偏巧他这舅哥却是住在他家的西边,是做炮弹的那家厂子里的工人,老谢因日子过得不好,一向被舅哥瞧不起,所以本不想去,可是一见女儿正因为自己的婚事办嫁妆在家正与母亲生气,又一想前番郑明与自己算卦,自己该往西去,许能碰见机会,忙不迭吃罢了早饭就骑了三轮车往舅哥家来。哪知骑到半路,刚刚拐出北菜站的小道,却与一骑车人迎面相撞,倒把老谢吓出一身冷汗,心说这是不是没卵子找了个瘪茄子?哪知那人一爬起来,却呲牙裂嘴地骂道:“你妈的老谢,这是赶着上哪儿?”老谢一见,却是自己过去的同事糜有福,这小子与自己一同下岗,却因平素工作吊二郎当的没有手艺,现如今不知在做啥。老谢忙下了车与他套了几句瓷儿,想要走,却被那糜有福拉住了低声下气地与老谢套瓷,听了半天老谢才听明白,这小子盼望一夜暴富,有了点闲钱就去买彩票。买了一年多,竟一项也未中。下岗之后日子本就紧张,老婆子自是软硬兼施不许他再买,又把钱控制得死死的,那知一个眼错就被他给骗去五十块钱去,到卖彩票的那里全买了彩票,本想过一个礼拜等彩票开奖中了再说,那知第二天头上就让老婆给知道了,打了个翻天覆地的不说,硬逼他再把五十块钱拿回来,否则别想回这个家。现下正慌不择路,碰巧正碰见老谢,赶忙三拐两转的绕了绕,这才把真话说出来,末了请老谢无论如何帮他渡过这一劫。老谢没等他说完,脑子里却已转了几百转。他原本不信中彩这类事儿,可细一寻思大不了五十块钱,就当扔了,有郑明那卦象在,也许是真事,所以一向小心的老谢破天荒拿出来五十块钱给了糜有福,也没当回事就把彩票放回兜里,又去帮舅哥家搬家。累了个七死八活的回到家里,见独生女儿还与妈妈生气赖在床上不起来,想起彩票的事,忙不迭掏出来与女儿说:“快,爸给你的嫁妆钱。”女儿一听,一骨碌在床上爬起来接在手上一看,却是一叠彩票,却又撅起了嘴说:“这是啥嫁妆?”老谢小声说:“小点声说话,别让你妈听见,我算过了,这里边肯定有一两张中奖,按你现在要的还花不了呢,记这,剩下的别忘了还给爸。”见女儿又要说,赶忙示意小声。女儿知道爸爸也挺难的,心想大概爸爸是让他开心,也就没在意。一家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哪知第五天头上看连续剧,完后是彩票开奖的时间,老谢和老婆子根本没在意,却不知女儿一见,忙去梳妆台上寻爸爸前几日给的彩票,刚拿出来,一张二等奖的号码就出来了,却正是女儿手上拿的第一张。这老谢此刻已如痴雁呆鹤一般说不出话来,任由女儿在那里连哭带笑地大喊大叫,直到女儿奔过来亲爸爸他才醒过神儿来。又语无伦次地与老婆说郑明,说糜有福,嘟嘟囔囔的好半天老婆才明白,自是心中欢喜,一家子竟喜极而泣,老谢破天荒骂了一回娘说:“他妈的,这糜有福,真是没有福。”第二日又去兑奖,除去扣税,还剩四万多,老谢想拿出点儿来送糜有福,却不知糜有福怕他找后帐,连个电话也没留,自是无处去找。这些倒是以后的事,眼么前儿的四个人在洪利馅饼店里吃馅饼喝酒,又要了几盘小菜儿,老余把话锋一转,冷丁的问孔大眼道:“你那个外号叫泡卵子的外甥在哪里上班?”孔大眼冷丁的被他一问,却也没有反应过来,顺口回说:“原先有个国营工作,这小子没正事,不干了。现在好象是在一家什么开发区的饮料公司里当个小头目。听说那家厂子的老板相当有后台了,有千八百万的资产呢,咋的,你想把你闺女嫁给我外甥,这事我看行。”老余说:“美的你。”转而又问说:“那个老板是哪的?”

孔大眼这回反应过来了,这老余和郑明请自己为的是这事。前几日外甥早早的来找郑明,看来这俩人肯定与自己外甥班上的那个厂子有猫腻,听说前几日有一晚外甥为了郑明还与张磕巴等人打了两架,看来自己得悠着点儿。想毕回说:“那样的大老板哪是我这样的人能了解的,你该问酒懵子,听说他闺女就和那大老板相好。”突觉失口,赶忙又问老余说:“老余你找我到底有啥事呀?干脆明说了吧,这么藏着掩着还要找人帮忙,不该是你余老师平素的为人吧?”

老余被他说得语塞,一时说不出话来,刚要再说,忽然听到门响,几个赶早市卖货的推了洪利馅饼的门就在大厅里坐了喊老板要馅饼,完后又七嘴巴舌地议论收税的事,那声音一时倒压过了小间儿里的谈话,众人忙支了耳朵细听,一个说:“他吗的,态度也上了,还他吗的不好使,真败兴。”另一个接茬说:“你也是,偏偏和安大胖子顶嘴,这回好,又涨上去了。”那个还犟说:“大胖子咋拉?他就不是人揍的?只是不定哪天我......”忽听门声又响,一个嗡声嗡气的声音威威地问说:“哪天你想咋办?揍他一顿还是给他几刀?”几个人一见进门来的竟然是安大胖子,当即张飞纫针――大眼瞪小眼儿地相看起来。这帮小子也都是社会上混的主儿,都是只怕瞪眼的金刚,不怕善目后的佛爷,一见安大胖子进来,登时都没电了。安大胖子却不慌不忙坐到几个人旁边儿的凳子上,早有跑堂的端上茶水,大胖子不紧不慢地喝口茶水,又挥挥手把手下的俩兄弟轰出饭店,才不紧不慢地说:“哎!接着唠,安大胖子多了啥?”看他那样儿就连下巴上的耷拉罕儿都笑咪咪的,眼里却透着豪横。众人一见他那笑模样,想陪他笑却笑不出来,一个个都相跟着成了瘪茄子,诺诺地说不出话来。安大胖子掏出烟来,那几个人里早有手勤的掏出打火机来给点着,一边点还一边媚笑。安大胖子吸了几口烟,把脸一沉说:“咱们都是在这条街上混饭吃,好赖不济也是邻居,你们也替我想想,我承包这收税的活儿好干吗?你们挣了钱也别勾嘎不舍,该拿就拿出来,咱们平时也没啥过不去的,谁也没抱谁家的孩子跳井,你们有啥能耐可以当面使出来,别老是背后瞎唧唧,听见没?”完后拾上夹包转身走出了饭店,倒把几个人扔在饭店里楞眉立眼的说不出话来。

小间里的老余见状嘿嘿一笑说:“咋样?隔墙有耳吧?”孔大眼儿却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啥也没说。郑明却还是长不大的心态,见酒菜儿已齐备,赶忙操起筷子招呼说:“先别管那些,先吃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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