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歆瑶的身边并未被多做安排,只有在必要时才会出现一两个丫鬟。大部分事情,则全由启伯亲自为她打理的——就像三年来亲自打理自己的闺房一样。
其实,以习歆瑶现在的身份,凌莫宸为她安排一两个侍女随侍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似乎没人有这个打算,就连全权负责习歆瑶一切的启伯也未做任何安排。启伯也并没有老糊涂到看不出堡内那显而易见的翻腾。也该说是启伯的细心安排。
习歆瑶也正希望如此。身边没有人上下跟随,也少了一份心神去应付,更能好好的、随心所欲地去做。而天下第一庄大小姐的身份也确实很管用!正因这个身份,从一开始就帮习歆瑶顶住了堡内那些人的忿恨,不然她可难有目前这般清闲的日子。不过心里也确实是松了口气,只因到目前为止——习歆瑶还不知道该拿他们如何抉择!
步出房门,习歆瑶来到了充满绿意花香的花园里。每当凝神思考时,她几乎都会来到此处。花园中那一小小水潭,并不像碧云山庄是满塘荷香,潭中依稀可见鱼儿游动的灵巧身影。习歆瑶还清楚地记得这些小小的鱼儿的来意,和对自己而言尤为珍视的意义。
那是在爹离开自己后,因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而带来的,更是某人因着这一句话而送给自己的礼物……
凌莫宸今日不知为何会鬼使神差地想上这花园走走,而在前脚刚跨进门口的瞬间,一双灿亮又寒气逼人的黑眸,也炯炯锁在了不远处水潭边的倩影上,黑眸中闪过一阵惊异,又很快荡然无存。
“习姑娘好大的雅兴!”凌莫宸举步来到习歆瑶身后,蕴藏着浓浓挑衅的语气乍然回响在水潭四周,随着微风拂过带起一阵阵涟漪。
“是啊。只是歆瑶不想,原来凌堡主也有如此高昂的雅兴。纵然堡内的风波再大,也还能提起凌堡主来此的兴致呢。”习歆瑶并不想把凌莫宸的挑衅放在心上,她自己都觉得快没有过多的心思来分担过多的意外了。
“我又怎敢让大小姐费心呢?一次就够了,我自恃难能再度消受‘美、人、恩’。何况……我似乎还未对你说声感谢吧?三年前的那份大礼……”凌莫宸句句带刺,简直就是一只攻击性十足的猛兽,不断用自己尖锋的利爪袭击着身旁的人。
“三年前注定的,倘若你真要感谢的话,那我接受便是。”习歆瑶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水面上,可心里的反应却是最直接的。将柔荑小心藏于袖中,微长的指甲毫不留情地扎向掌心,借以掌心的刺痛来唤回那——因凌莫宸渐渐奔离的心神。
“我竟然会看错一个人二十几年,而在此时才真正算看清——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无心!习姑娘,你说这是不是很粉刺?”凌莫宸声音轻柔得不似真的,让习歆瑶听在耳里,可心却在经受着被嗜咬的炼狱。
凌莫宸刚抬脚欲离去,耳边陡然响起一声极微小的话语,小得几乎让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离去双足停滞而下,转首,迷离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视着身后依旧稳坐在潭边的习歆瑶身上。
“如果我还能像潭中的鱼儿一般无忧又无愁,那该多好……”
刚刚,凌莫宸确实听到了这么一句让人觉得好不真实的话语,可是不论他现在如何看,却始终不见习歆瑶有任何的变化。只见她跟先前无异,视线一动不动地倾注在水潭中。凌莫宸一双剑眉微微拢起,盯的久了,呼吸仿佛跟着心一起乱了,之前那飘忽不定的烦乱,也再次被带起,跟着一起在心门中翻搅开来。
在知道自己再探究也无果后,凌莫宸回转过头,头也不回地举步离开。不愿再探究,更不愿自己再被那总无端带上心头的恐慌所影响。殊不知,那句话在传入他耳中的瞬间,早在刻进了那满腹仇恨的心版上。
习歆瑶抬首目送完凌莫宸离去的背影后,方转首看向不远处的某个死角。她知道,刚刚那边还出现过一双鹰眼!最近自己在庄内四下随意走动时,就已经察觉到它的存在了,只不过是自己佯装不知,不愿过早打草惊蛇罢了……毕竟,要让一切浮出水面的话——时机未到,而她至今也还未欠寻获到任何线索。所以她不急,而且三年都等过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些时日,更不会急于在这一刻……
只是,也不能浪费时间了……最近习歆瑶总感觉身体里的某一股气息鼓动着,这样清楚的提醒,让她不觉开始加快脚步,她怕——怕因自身的问题而错过良机……
※※※
鸣鸣的鸟叫在明媚的暖阳辉映下,显得更加悦耳动听,可是也有与此景颠覆的一隅。
在某个幽静密室中,坐着一看似悠闲的男子,而那随意的懒散在几盏烛光的闪动下,却更加显出了他出众的妖魅气息……
“主人,有消息。”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朝着位上的男子报告,手中还递上一份刚到手的黑色信封。
男子缓缓拿过信封,而后动作一起课程地将信中的内容全部看过后,随即不做任何指示便屏退所有人,也不管这么做会带出怎样的骚动。因为,每次得到消息后,就算不动手他也会交代其他事宜,而这次却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将人遣散,那些下属说不讶异是不可能的。
当只剩自己一人,男子的眼眸立即绽放出一道奇异的光彩,“习歆瑶……”再度看着手中信上的名字,男子嘴里轻轻低唤着习歆瑶的名字。
“没想到,你会带给我一个如此大的惊喜……可是,在你身上,到底还藏有多少让人未解的谜呢……我似乎,越来越好奇了……你,是第一个提起我全部兴趣的人。而且还是——女人!”手指一松,信也随之滑落,双手状似无力地垂下,眼帘一闭,健硕的身子就镶入椅背中,一阵略为诡异的喃喃自语这才自男子口中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