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明天来报。”
施嘉莉把孟天杰叫到座位上,喝了口水,用老大的口吻说道:“杰伊,你到底是哪个部门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们会很麻烦。咨询客户是cc的事,我们只负责教学。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会让我们很没面子,长期下去,我们教学部早晚会被咨询部支配。”
孟天杰虽不希望被视为叛徒,却也不想破坏两人的关系,忍了忍,好声解释到:“施嘉莉,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那么多,我只是觉得大家是一个整体,用得到我们的时候帮助一下,也花费不了太多时间,再说,别人也不是随时都来找我们啊,不要太计较嘛。”
哪知施嘉莉更不爽了:“你这么说,意思是说我们很计较咯,你一个人去玩了把个人英雄主义,把我们给比下去了。我跟你说吧,这些cc只看重自己的业绩,你帮了她,她对你不会有丝毫的感激,都是来赚一把钱就跑的,而我们做老师的则会长期干下去。你进来之前,教学部五个tutor,早就形成共识了,除非上级要求,对cc个人寻求帮助,我们是不会搭理的,这是个原则,大家都在坚持。这下倒好,你做了好人,我们以后脸往哪儿搁?是不是我们不去帮忙就会被视为没有团队精神?”
施嘉莉越说越来气:“我们一个月就那么多工资,已经要带学员,要备课,还要上那么多课,再干这些份外的事情,是不是在增加我们的工作量?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会被累死。我们现在没有教学主管,没人替咱们说话,所以我们要团结!要团结!懂吗?等哪天我们也有了主管,我们的原则也要坚持下去!知道吗?”
孟天杰自知他和施嘉莉各占各的理,谁也说不服谁,但他不甘心第一天就被老员工打压,自己也终于上火了:“我觉得只有公司发展好了,我们大家的待遇才能从根本上提高,我无所谓,举手之劳而已。”
“好啊!你无所谓,那以后cc再找到我们做什么事都你去吧!你转到咨询部去更好!”施嘉莉气鼓鼓地坐到座位上,不再说话,盯着电脑上自己的网去了。
孟天杰还想辩解些什么,见菲比在一旁给他递了个眼色,才就此打住,空气仿佛一时间凝固了。
孟天杰是颇有些大局观的人,他内心里面坚信自己是对的,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坦坦荡荡,就不是那种耍小心眼儿斤斤计较之辈。即使观点和别人不同,也是坐下来诚恳地和别人沟通,用尖酸刻薄来解决问题的人他压根儿就看不上。孟天杰过去在报道中看到那些成功人士,无一不是心胸豁达,厚德载物,深感这是自己的人生目标,自己怎么能和施嘉莉这种鼠辈相提并论。
两人的关系从这一天开始变得微妙。
……
第二天,玛丽的客户如约报名了,玛丽出于感激,把这个学员交给了孟天杰带。谁都知道,带的学生越多,表示越受欢迎,奖金也越多,所以tutor一般都希望自己能多带一些学员。
梅是孟天杰收的第一个学员。此女子24岁,大学毕业后进入成都商报做记者,干了一年多下来已经在圈子中小有名气,穿着时尚入围,举止优雅,脸上永远挂着一张如浴春风般的微笑,让人一见便觉得没有什么距离感。她自己称,因自我提升需要决定学习英语,最近通过成都商报和贝尔的一些业务关系知道了贝尔,虽然孟天杰的英语不见得有多牛逼,但对于梅来说,已经属于大师级别,昨天与孟天杰沟通以后,被孟天杰的口语所折服,立马回去凑钱报名。今天他见到孟天杰的第一句话是:“杰伊老师,我太崇拜你了!”
孟天杰还没习惯工作经验比自己丰富的人称自己老师,先是本能地谦虚一句“哪里哪里,也就是个半调子”,意识到不妥,自己确实已经是老师了,立马改口用老师的口吻道:“恩,昨天和你聊了一下,感觉确实你英语丢了很久了,连简单的句子都造不好,接下来我会帮你制作学习计划,慢慢帮你提高,你呢,一定要有信心,配合我们,要不了半年,你的英语就会突飞猛进了。”
“好啊好啊,我都听你的,杰伊老师我以后的路可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梅乐呵呵地说。
孟天杰也乐了:“恩,总的来说呢,学员就是我们的上帝,所以你就是我的上帝!不过上帝可不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咱们这儿那么多tutor和外教,都是你的孩子,大家都会对你负责的。”
梅饶有兴趣地问道:“对了,你刚才说了你们这里有外教,我能上到外教的课吗?”
孟天杰想了想说:“你的级别是进阶,属于可以和外交进行简单交流的水平吧,这个级别所有的必修课都是外教上,选修课方面你当然更应该多去参加外教的英语角,多跟他们交流,我们中教的课嘛,特别是我的选修课,也就那样,你看得起就来参加咯。”
“呵呵,杰伊老师的场子我当然要去捧了,你说到外教的课,我平均多久可以去参加一次呢?”梅接着问。
“英语角是天天都有的,你白天要上班,晚上都可以来,不过英语角的人数比较多,对你口语提高最快的是小班课,人数不超过四个人,一个星期你自己约时间,可以上两到三次。”孟天杰耐心地解释,“不过不要太纠结于外教老师,你现在底子薄,有很多语法,词汇还要重新补充,这方面,崇尚应试教育的中方老师才是专家。”
“ok,太好了,那我每天晚上都要来!”梅显得非常激动,别看她穿着成熟时尚,性格真像个小女生,好像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情绪低落。
在这种友好的气氛中,很容易就给梅完成了第一节指导课。这也是孟天杰到岗以后上的第一堂课,丝毫没有自己原先担心的紧张感,他给梅讲了很多学习英语的原理,并且制作出一个学习计划表,越发觉得自己像个老师,可以在学生面前侃侃而谈,并且自觉说出来的东西很有道理。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当人们获得一个名义上的身份以后,只要自己对这个身份有了认同感,言谈举止不知不觉就会向这个方向越靠越拢。教授之所以是教授,不是因为教授一定就比不是教授的人懂得多,而是在获得这个职称以后,自己会强化这种心理,同时更加严格地以教授的身份来要求自己,使自己一言一行获得了更多教授的气场。
孟天杰甚至相信,只要人们天天称他美国总统,他成为美国总统也就是迟早的事了。
梅是一个很有自觉性也很有毅力的学生,从那天开始她就严格按照孟天杰制作的课表学习,每天晚上坚持参加英语角。每次下课以后,只要孟天杰上晚班,她都会开心地到教学部的办公室来找孟天杰问问题。起先孟天杰有些发怵,担心随时梅会提出一个问题自己答不上来,后来他意识到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梅的问题都是小儿科,自己理论知识即使不丰富,也可以通过举例子的方法来说清楚,反而更加生动。不过每次梅的问题孟天杰都会当成是自己的问题,梅一离开,他便赶紧该查资料的查资料,该搜索的上网搜索。孟天杰想,这就是所谓工作的“无形收入”吧,除了一笔工资以外,自己的英语得到很大的提高,还可以交朋友,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梅的出现使得孟天杰很快将施嘉莉引起的不快抛诸脑后,他认为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份工作。
日子一天天淡淡地过去,虽然施嘉莉经常的莫名发难有时候仍然使孟天杰不爽,但梅就如同一清新剂立刻将其清洗干净。
直到突然有一天梅再也没出现在贝尔国际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