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cc要留守咨询，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跑外场。另外，两者虽然都是销售，但cc从事的是顾问式销售，讲求效率，大客户部做的才是典型意义上的销售，和hr接触，制作方案，竞标，审核供应商资质，有时候一个流程下来甚至要好几个月。”

听了杰森这一席话，孟天杰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美卓约翰说的，他的第一个单子，在风雨中等待hr等了四个小时，问道：“杰森，你那天在成都不是问美卓是何方神圣吗？我告诉你你可别吃惊，是三个年轻人创建的，其中一个叫约翰的，以前还在贝尔广州中心做过短暂的市场设计，你认识这个人吗？”

“嗬！这小子？强啊！杰伊，你说的约翰是不是一个瘦高瘦高操广东口音的男人？”

“是的，你果然认识他？”

“各中心的市场总监我都认识，下面的员工不一定都能认完，但我5年以前去广州中心见过他，名片夹里还有他的名片。那个约翰的设计我看过，确实一流，所以我至今对他印象深刻！没想到自立门户了……”

孟天杰决定进一步试探一下杰森的态度，故意埋怨道：“这也太不道德了，先当学生，再做员工，学到里面的东西就跑去和老东家对着干。”

杰森笑笑：“杰伊，你不能这么想，有竞争太正常了，说句实话咱们这个行业也没有太多的商业秘密可言，贝尔有这么大的规模，谁不想来学这套模式？上海大大小小上千家英语培训学校，不知道有多少是贝尔的学员和员工出去开的！心胸开阔一点，肯德基和麦当劳，不是也为中国培养了一大批具有国际视野的现代餐饮业管理人才吗？你在贝尔工作一年多，我工作六年多，谁敢说自己就没有想法吗？”

孟天杰没有猜错，从杰森在成都的饭桌上声称听到他的故事，还有地震发生以后叫孟天杰分析震中就可以感觉得出来，他们之间隐约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彼此都是有想法的人，还正想继续试探，杰森看看表，不好意思地说：“抱歉，不能和你聊太久。我今天的安排是上午讲话，下午去给一个客户送方案。快三点了，我得先走一步，改天再聊。”

孟天杰相信今天一走就没有“改天”了，顺口说道：“不愧是大客户部经理，时间安排得真严密，非得今天去吗？”

杰森无奈地说：“没办法，这家厂在宝山区那边，今天又不能开车，车和司机都用于校长会议了，坐地铁过去起码要半个多小时。这个单子有点悬，华尔街英孚都在竞标，我们品牌不如华尔街，价格又比英孚贵，有点处于弱势，哪里还敢耽搁？”

“什么厂啊？”

“你没听说过，叫双宇，一家汽车配件公司。我得走了，你们慢慢聊。”说完起身离去。

孟天杰一听差点没晕死过去，这不是龙哥所在的单位吗？原来龙哥在电话里说的还有更令他吃惊的事情，指的就是贝尔正在做双宇这个单子！他心跳加速，赶忙叫住杰森：“杰森，等等我，我一起去！”

杰森不解地问：“你去干嘛？”

“我有一个哥们儿，在双宇做销售总监。我也一起去谈，一起把这单子拿下来！”

杰森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吃惊道：“这也行？杰伊，难道你是神仙？走，快走！”

08年那年成都的地铁还在修建中，孟天杰这才是生平第一次坐地铁，根本搞不懂什么闸机、感应器，生害怕弄得丢人贻笑大方，也不好意思直接向杰森请教，于是屁颠屁颠地紧紧跟着杰森，精神高度集中，看他怎么做，就跟着怎么做，这才比较顺利地完成了进站出站的全过程。

宝山区地处上海市北翼，位于长江三角洲东北角前沿、黄浦江与长江汇合处，是中国重要钢铁基地之一。这里没有徐家汇、南京路等商业中心林林总总的繁华，出了地铁站，就可以看到成片的厂房，其中一个工厂就是龙哥所在的地方。

孟天杰说不出这个厂在宝山区的具体位置，反正出了地铁站打了约莫十来分钟的车才到。厂房长得都差不多，整个双宇大概有七八百平米，进大门是一个坝子，安了两个篮筐，设计成了一个简易的篮球场，让他联想到龙哥告别了足坛加入了篮坛。左手边是办公区，生活区，右手边是车间。

厂房的办公坏境无须搞得像英语培训班那么高端，龙哥的办公室就在办公区二楼，和另外五人一起合用。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办公室里有三个人，靠近孟天杰的是他们的hr焦怀南，龙哥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孟天杰故意没给龙哥事先通电话，杰森敲敲门，屋里三人都朝门口看了一眼，龙哥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此场景煞是有趣。

孟天杰朝龙哥递个眼色，出于身份原因没有作进一步的招呼。杰森给焦怀南介绍孟天杰：“你好！焦经理，在忙呢？这位是我的助手杰伊，我们把贝尔国际英语给双宇做的第一期培训方案带来了，有些地方要跟您讲一下。”

“恩，跟我进来吧。”焦怀南无太大热情，整理了一下电脑上的东西，便引领两人进一个会议室。

孟天杰拍了拍杰森的肩膀，刻意说了声：“你们先去，我去洗手间。”

焦怀南指了一下外面：“出门往左走。”

待两人进入会议室，龙哥非常有默契地配合孟天杰一起去了洗手间。龙哥狠狠砸了孟天杰一拳：“妈的，你小子！杀哥一个措手不及，跟着来事先也不吱一声！”

孟天杰递上一支天下秀，坏笑道：“有意思吧？你不也一样吗？在电话里给我卖个大关子，原来咱们在做你们的生意。”

龙哥边点烟，边忿忿道：“你以为你真是真命天子运气那么好啊？我们采购要求三选一，是哥看在你的面子上把贝尔的名字推荐给hr的。啊！好久没抽天下秀了，哥以为咱们再见面的时候怎么说也是在机场啊，酒店啊，或者像样一点的地方，瞧你丫搞的，怎么偏偏是在厕所里面？”

“这多有意思，以后咱们的自传又可以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孟天杰想到还有正事，换话题道：“这里不是闲聊的地方，长话短说，这个单子真得感谢你，能不能再帮小弟一个忙，给你们hr打个招呼，接贝尔的。”

“那还用说？哥在公司里说得上话的，只不过，哥总不可能说我哥们儿在贝尔上班吧。你得告诉哥贝尔的优势在哪里？”

孟天杰想了想说：“你们背后的需求在哪里？”

“背后的需求？我靠，你娃还真是说话一套一套的销售了？”龙哥帮着分析道：“在哥看来，在哪家学都一样，但为什么我们这个时候给员工福利学英语呢？说实话吧，哥这个公司是做外贸的，金融危机对我们影响太大了，人心思变，上个月就走了两个资深销售和一个制造部主管，所以老板才用这招来稳定军心，但预算有限，第一期是给主管和上月销售冠军培训，费用不超过五万元。哥想，只要不超过这个预算，再说一点其他优势的话，就好办。”

孟天杰一听兴奋地说：“价格我会去和杰森谈，我们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在上海有十三个校区，其中一个校区就在宝山区，听杰森说离你们厂很近，这样可以节省你们很多时间。”

龙哥一听又捶了孟天杰一拳，点点头说：“行，这个优势很有说服力，这就好办！你就等着吧！”

两人把一支烟抽完，孟天杰摸出两包天下秀递到龙哥手里：“龙哥，现在我们买得起好烟了，都看不起这五块钱一包的天下秀了，这次特别给你带两包来作纪念。”

龙哥一边把烟揣在口袋里一边故作正经说道：“你这叫商业贿赂，哥不收！”

孟天杰笑笑：“是不是嫌少了？我酒店里还有一条。走，先回你办公室去，晚上到徐家汇吃味千拉面，接着聊！”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办公室，孟天杰也进会议室和杰森碰头。

那一天，三人在会议室里面聊了些什么专业的东西孟天杰很快就忘了，他只记得，杰森在出租车上的言论和龙哥在味千拉面的谈话让他难忘今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