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呃,你细屁股今儿咋回事?有咯样本事老子怎么就没看出来?老子也来试试。”马蹄子翻身硬是站了起来,“呃?我的枪哪去了?哦?你拿了老子的枪在开洋荤啊,原来是我的枪好使啊,我还以为你神枪手呃,难怪,拿来!”
“别动!这枪就给他了,你就用那支汉阳造。你,屁股,换个地方还这么打,过那边去,那边,别老扎在一个地方。”李勇奇指着壕沟的那一头要细屁股换个地方,“老呆一个地方会招来危险。”话才完,一束机枪子弹在细屁股面前的战壕边犁出一条深沟,溅得他满脸都是尘土,“呸呸呸,哎哟,痛死了。”细屁股吐着嘴里的土说,他猫着腰往蚂蚱那里走去。
“你个乌鸦嘴,看老子杀几个给你看。”马蹄子终于站起伏在了枪位上,“就不信老子打不着你,在哪儿呢?怎么看不见?啊,在那儿呀,你爬你爬。”砰砰两枪,第三枪哑然,只有轻轻的碰击声。“碰扎鬼呃,就要打着了,咋就没得子弹了?说了给我三八枪,可惜啦,没打着,本来这枪准行。”他拉开枪栓,枪膛已经空了。他气恼地把枪丢在沟内,砸得钱五哇哇叫着痛。“你马蹄子缺德,打不着鬼子拿我出气,你去舔细屁股的屁股吧。”
马蹄子正没好气,一手把钱五手中的汉阳造夺过来,“你个老花眼打什么枪,浪费子弹。”说着转身伏在壕沿上,架好枪。“哪里去了?噢,在那里呀。”他自言自语地嘀咕,可没有开枪。马蹄子这次学了乖,不轻易下手,瞄了半天也没开一枪。
日军还扎在地面,在匍匐着前行,机枪手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突突”地射击着掩护前面的突击手,我们被打得抬不起头。
细屁股耸着高高的屁股爬出了战壕向侧面的草丛爬去,机枪攒射的尘土追在他的后面。“屁股,屁股,趴着别动!”他已经到了一块石头后面,回过头冲着我们笑着。
敌人越来越近,他们的弹药终究有限,付出了两人死亡代价的日本兵这次准备来个狠的,近距离格杀在中国战场上他们还很少吃亏。我给了李勇奇一个手势。真正的战斗即将开始。
“听着,我喊一二三,你们按我刚才吩咐的做。盯好了自己的目标。”李勇奇看了看壕沟内的人,都纷纷拿好了枪,准备听从他的口令,他紧紧盯着前方的日军,喊着“一~,二~,……”壕内的所有人,包括受轻伤的那几个伤员一跃而起,贴在射击位上。敌人近得离我们只有四五十米距离,机枪攒射的子弹在空中啸叫或在壕沿上击起尘土。我们寻找各自的目标。随着李勇奇吼叫的“三!”二十多条枪一齐轰鸣。我们这次效果不错,敌人有了更多伤亡,我负责射击的那家伙挣扎了几下不动了。敌人开始慌乱,正在组织后撤,可是能够移动的日军已经变成了三五个。
“冲!”李勇奇第一个冲出了战壕。这家伙毫无预兆就发起了冲锋命令,我迟疑了一秒钟,准备做第二个,马蹄子抢到了前头,他已爬上了战壕,我只好做第三个,可其他的人也都做了第三个,第三个变成了一伙。
山坡并不很陡峭,可我们冲得不顺畅,没有队形,冲得也不威猛,一窝蜂地朝下狂奔,稀里哗啦的冲锋不断有人跌倒或顺着山坡滚落。剩下的三五个日本兵一边后撤一边面对着我们不停地开枪。我前面那人一个趔趄往前倒下,他被击中了,倒下时把我绊得向山下滚去,我费力地止住滚动,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可后面的人又向我身上扑来,我又一次被趴在地上,背上还压着几条毛退,脏兮兮的手和钱五的整个身子。我没动,也动不了,背上的手脚慌乱地在用我的身体做支撑,企图支起他们的身子。我的身上一片混乱,太多的手脚和身子在上面忙乱着,我只得放弃无谓的挣扎,用眼睛观赏着眼前的景象。马蹄子抡起支步枪作木棒,狠狠地砸着已经倒地的日军。李勇奇把刺刀捅在一个日军的背上。蚂蚱用枪带勒着一个日军的脖子,狗尾巴在旁边用刺刀忙着捅这日军的屁股,鲜红的刺刀捅了一下又一下。较远的一个日军已经跑到机枪位上在死者身上架好了机枪,准备向我们射击。我赶忙从一只脚底下用力抽出我的枪向他瞄准,准备扣动扳机,从准星上我瞄着那家伙的头,还没移动我的食指,那日本兵突然猛烈地震动了一下向前扑倒,头盔落在地上滚下山坡,头部被击得血肉模糊。我张望着,细屁股在岩石上站了起来,端着冒烟的步枪,嘻嘻地看着我笑。
我从地上爬起来时战斗已经结束,几个人在查看是否还有受伤没死的日军,顺手补上一刺刀。我特意找到了那位归我和常浩负责射杀的尸体,在他身上寻找枪眼,尸体上留下了两个枪眼,一个在肩上,一个在胸口。常浩喃喃自语地在我旁边说:“哪个眼是我打的呢?……哈哈哈,我们一人半个。”我愣着,接着也哈哈大笑。是的,我打死了半个日本兵,这是我四年的收获。笑得并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