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售票员和小时工_暴徒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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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售票员和小时工(1 / 1)

我终于成了一家快餐厅的小时工,苏昆后来也很偶然的找到了工作。他坐公交车没钱买票,让售票员发现了,一下拉到总站非让他扫地。苏昆当然不肯扫了,百般抵赖,突然间对车队领导冒出一句“你们还招人吗?”

领导吃了一惊,看看苏昆“是本市户口吧?”

“是,是,好几代了都在这住”

“什么时候能上班?”领导也挺痛快。

苏昆高兴的恨不得翻两个跟头。

我工作的那个快餐厅经营日式盖浇饭,其实老板是个香港人,碰上中日两国闹别扭的时候,招牌被爱国人士划坏,就有点有理没处说的感觉。这家伙用人挺狠,应该4个人干的活只安排3个人来做,绝对让你在工作时间挥汗如雨连牢骚都没空发。厨房跟工厂的流水线一样,该做什么怎么做都贴在墙上。比如说盛饭吧,就规定了3个工作,左手拿碗右手拿饭拍子,第一拍子180克,第2拍45克,第3拍子整理一下让这碗饭虽然少可是要显得多和美观。没碗饭都称重,误差控制在5克以内,全凭手感。饭盛好了往下传,自然有人往里加菜加肉浇汁,全都有标准。虽然苛刻些,不过行之有效,无论高峰点用餐的人再多都不会耽误时间。让你不得不赞叹,不愧是殖民地过来的,真他妈能琢磨。

后厨的工作只要手疾眼快,动作速度点就可以应付过去,我最害怕指派我去大厅里收盘子收碗。一个大小伙子身上系条围裙,顶着带眼的纸帽子,看见顾客进来就得扯着脖子大喊“欢迎光临”。中午晚上用餐高峰人多座位少,我得帮人端着餐盘到处找座位。看见饭已经吃光了,上去问一声“您吃完了吧?给您收了吧?”,回答无外是两种“谢谢,收吧”“搁这,人多想催着我们走啊?”。还经常能碰上一碗饭就剩两口了,忽然发现一根头发,食客立刻要求我去重新换一碗,我只能硬着头皮在香港人冷冷的目光下去后厨换,好像我跟吃饭的串通一气。新换的饭基本上都能吃完。

有几个星期每天都有一帮中年妇女过来,占着两张桌子,又是开会又是保健品的介绍,一直持续到中午。连1杯饮料都没买过,餐巾纸经常跟我要。买了饭的没座位催着让我找,我无奈的看着这帮水桶腰失去性别特征的老娘们,真想几脚就将她们踢出去。

在这里工作时曾经碰到过两次同学,只好笑笑,双方都没有交谈的欲望。真奇怪,从学校走出去,大家把娇嫩的心都罩上了厚厚的包装,不透一丝风,不见一片光,自以为长大就必须如此。

干过半年我已经成了快餐店的老员工,可以带徒弟稍微舒服些。那天我是下午班,打卡进入后厨立刻感觉气氛不对。男员工眉飞色舞交头接耳,我问新收的徒弟杨涛“不是发完工资了吗?”

“师傅,跟钱没关系。新来一个小时工,女的”杨涛神色诡秘““

“我去,我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现在流行见女的就往前加个美字,至于这样吗?”我觉着好笑,不以为然。

“大厅呢,师傅你先看一眼就知道了”

“不去,我没你们这么累”

晚上6点多,用餐的人渐渐多了,猛地我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向后厨喊餐。我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

“一个鸡肉饭,加鸡蛋’那个新来的女孩从收银机转过身来,她看着我,双眼睁的又圆又大居然一眨不眨,“我没,没喊错吧?”

我还是愣愣的看着她,想回答,话却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我忽然想起小时候见过一只漂亮的小白猫,也如现在般良久的注视。简直莫名其妙。

杨涛用手顶顶我的腰“师傅,你也傻了吧!”他凑在我耳边说“这个女孩叫,刘珊”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能够让苏昆在售票员的岗位上坚持半年之久。他跑的是从红门服装城到西关长途站的线路,30站,来回为一圈,每天跑三圈。他们车队要求每到一站售票员必须下车,吆喝站名,以防车门夹着乘客,公交车有三个台阶,每天苏昆上下的台阶快能爬西山公园的一半了。头班车早上6点发出来,夏天还成,到冬天可就遭罪了,苏昆得四点多就起床,15分钟洗漱,在寒风中蹬40分钟到车站,帮着司机着车,冬天冷加了防冻液都怕车发动不起来。服装城那边商贾云集,天天堵车,少了堵半小时,多了就几个小时,乘客都能走干净。工作时间延长这么多,工资1分也没多给过,不知道该埋怨劳动保障部门还是交通部门。

苏昆说他一直怀疑政府不推行无人售票的公交模式有两个用意,一个是安排大量无学历无技能的劳动力,多少安排点事免得大伙都排着队领低保。另外就是可以让老百姓都可以上车去撒撒恶气,上下班跟售票员斗两句嘴,跟同事家人就少了好多邪火,减少社会犯罪。这样也有弊端,想一直干售票员而且不想被气的哇哇哭,那就得把自己改造成没心没肺或者泼男泼妇。

有乘客把一张两半的1块钱递过来,苏昆说,您给我张完好的吧。对方会说你粘粘就是好的。苏昆说这钱我交不了帐,还得找胶条去。对方说那就是你的事了,爱要不要,你干这个还摆谱呢。

应该是前门上后门下车,有一次有个40多岁的爷们非得从后门上,上车破口大骂说是司机差点夹着他,把苏昆和司机的祖宗三代都给捎上了,足足10多站地没喘气,也没买票潇洒下车。

有时候差1站地,票价就不一样,不少人就在这关键的1站闭眼装睡。有人干脆上车往后边一挤坚决省钱,苏昆鼓着勇气过去,通常的回答是“忘了”或者“我买了,票啊,好像是随手扔了,你他妈烦不烦啊?”

苏昆默默看着成千上万的人上车下车,为了一个蹭撞,为了抢一个座位互相大骂直至大打出手。谁说我们的民族没有狼性?到公交车上看看,到能把人挤成画的公交车上来看看。。。

后来苏昆告诉我,看见那么多张嘴在面前一张一合,他已经完全搞不清对错或者什么是道理。举个例子,甲说“你踩着我了”

乙说“我什么时候踩着你了?”

甲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没踩着我,我能乱说吗?”

乙说“好,就算踩着你了,你脚还能伤了?你想怎么着?”

甲说“你得跟我说对不起”

乙说“这么多人能没个接触吗?你要怕危险,下去打车”

甲说“你怎么这样没素质”

乙说“你说客气点,是找揍吗?”

甲说“你他妈动动我试试”

。。。。。。

大家都有道理,谁也不想听对方嘴里蹦出来的只言片语。道德,善良,仁爱,正义就在地上躺着,需要的时候,弯腰就可以抓起一大把塞在嘴里,想喷就喷。我们这个时代的人需要的是第1个冲上公交车,占那把最后的空座,面无表情的观看别人吵架,如果要打架就找个比自己瘦点矮点的对手,万一被打伤了要躺在地上用手机报警,无限放大伤病,要多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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