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甩衣袖。决然绝然之意昭若,步履坚实地大踏而出。身后区区三十人,传来地“属下遵命”破空而来,竟有排山倒海之意。黄昏。
京中无双琴馆,雅座。
一顶素蓝软轿,步下一袭朱红纱罩浣白裙。女子带了顶白纱覆面,上了馆后独栋的雅室,方才施然取下。白纱下雪肌花貌,是位双十年华的年轻美妇。
贺完重阳公主寿辰次日,薛镜便以一纸书笺邀得京都府尹翁颜渊翁大人于琴馆。
无双琴馆。天下无双。
无论是好到无双,还是坏至无双,天下都独此一家。当时薛镜以酒肆歌坊广置产业聚敛积蓄后,便悄然从管家产业中买下了当初从管则晏处讨得“太古遗音”地这间琴馆收归己下。经过一番整修,改了名。
今日她特地到得早些。
薛镜端坐。
离她脚边不远处矗了一支铜雀台,承托一盏金猊香炉。无限的事。无限的意,悉数寓入此间袅袅轻烟一炷中。侵人骨髓的香气仿佛能消弭尘缘,能洗去烦躁,留于人片刻安静,以供喘息。
也仿佛能让人心尘,涤若明镜。
薛镜觉得难得舒畅,嘴角刚要惹起一片笑意。忽听得门外脚步,而后轻叩。
“进来。”她应声,脸上瞬间敛了舒意,周身神经也提绷了起。
一袭月白衫,丝缎的料子质地。不是顶好地,不过看起来太干净。抬头是一张含笑漂亮贵气的面庞,薛镜不语。举手大方请示落座。再从桌上杯盏中取出两只白瓷杯分列于前,然后抬腕提起同套的白瓷茶壶。
嗅茶温壶。装茶润茶,冲泡浇壶一气呵成,再至温杯的等候间隙,皆是相顾无言。运壶斟满白瓷杯,她一手挽起红纱白锦袖摆,一手将一杯置于翁颜渊前,微微俯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隔着薄如蝉翼仿若透明的杯壁,依稀可见淡黄色的茶水微微晃动,表面针叶根根立浮起地影形。
翁颜渊揽起袖摆,伸手取过素杯,小小轻抿一口。
薛镜瞅得他低头时分,如扇的羽睫静着,轻颤了一下。
他抬头,浅笑赞说:“好。”
她也被带得笑了起:“今年清明雨前的龙井,若是早上三四个月,还要好。”
“那时你在忙。”颜渊又抿一口,落回杯盏,笑得似无心芥。
在忙着谋划如何去除障碍,如何翻手一把便能控捏管家大权,没得闲情逸致请一个方外出世者,品茶。
“帮我一个忙。”她说。
“太大的我帮不了。”颜渊笑着回望她,早已了然她的来意。
薛镜也落了杯盏,笑也跟着落了下去,低头,指甲片轻轻勾摩着茶杯边沿,眉眼并不抬起,故作关切说得浅慢:“她不过是些孩子心性,还没得定下。你若是不喜欢,以后的日子大可以慢慢调教,无人会管。”俨然当家长辈地口气,她实在很想借机从翁家的军望中分得一杯羹来,那样管家的胜算也可扩大些。
“可就有人一辈子拗不过性子。”他说得更慢,浅浅一笑。
即便跌撞得再狼狈,或是落魄,这世上还是有人,拗不过来性子。
“翁颜漱和绰姐姐在蒙山郡不知可还安好……”薛镜一转另起了话头,想以亲眷权势相挟,但看着此刻眼前人脱俗于世的洁然,她到底拖着调子,一时竟说不出口完整来。
每个出口字节的音调,在她心上,踩得都是发虚。
“你竟也成了这样。”
一声清淡叹息听来震若雷霆,薛镜心中不知名地倏然一抖,甲片一动险些滑溅出水来。
她感觉到对面视线正袭,竟不敢抬起来头让他看见这样的自己。
“我不会答应。不是管家小姐配不上,而是在下福薄位低,配不上大家小姐。”翁颜渊立身,已然收了笑意,拱手一揖,正式而带了疏淡。
薛镜不得不抬起头来回礼福身,面上尴尬非常。
“翁三公子莫太妄自菲薄了,翁老将军三代忠良,安邦定国。所谓将门虎子,自是配得上小女。”慌措不及是短暂,经过多时历练的她好不容易端正了情态,憋出一席场面话来。
他目光定定地瞅着,上挑地丹凤目聚焦灼灼,似是怒气,又似痛意。只盯得她满是窘愧,仿佛一直来染上的所有肮脏污渍,无处再可遁形。
薛镜知道此刻,自己的手,自己的浑身上下,一定是脏得厉害。
洗不干净,血腥重极,令利熏心。面前这人却太过干净。
原来他们两个就是两个端处,无法接连起来。
想要和这么干净正直的人结成党盟,今日的她,大概错得实在有些离谱。
薛镜脑海中已经念了好多遍的悔意,却不知道该悔地是哪些。
室内良久寂静,酿成不知是谁心中地叹息。
元《塞鸿秋-山行警》,超级喜欢这首,觉得自己写得差太远了,遂偷懒一次
照抄了泡功夫茶的步骤。
下章原本应该于21日更地,不过偶要去扫墓,告诉爷爷他老人家偶找到工作了,让他安心。到家估计要22日晚上,遂决定2日更,感谢大家体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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