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雁眼神茫然:“总会有第一个的。这回小王要伤心了,今后我在他面前还有什么可骄傲的?”她有点后悔自己为啥要顶替小娟来领略“省城的风光”,今晚为何不喝个酩酊大醉?为何要冲动地答应纪严?他发不发财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的工人下不下岗又有我什么责任?她奶奶的,女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该来的就来吧!既要革命胜利,就要走二万五千里长征。夜总会,在许多人眼里,跟旧社会的勾栏、妓院是划等号的,将来总是要脱离这片沼泽的。以前,自己总是告诉家里是在商场打工。有一次妈妈要来,只好去一家超市,以每小时给人家一百元的条件,让人家允许自己当一个假售货员,以骗过妈妈的眼睛。今天迈出这一步,干脆就找个归宿,也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父老乡亲了。于是她缓缓地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做了这事,我就不能在夜总会做了,想向你讨份工作。”
“可以,岗位由你挑。”
“就当你的秘书。”
“我答应你。”
“给我写份保证书。”
“你信不过我?”
“还是有个契约的好。难道我的贞操还换不来一份给你打工的承诺?”说着说着,小雁又激动起来,紫红色的头发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纪严忙说:“我写我写。”
小雁在地上来回走动,思绪如海水一般翻腾:“我并没有诱惑他,那个歪嘴死货怎么会瞄上我?”她想不出一会儿将发生什么事情。罢了,要来的就来吧,她索性一摆手:“纪老板,再给我点烟。”
“徐主任,你好!”小雁夸张地扭着腰走进来,举着烟的手在半空中摇晃着。她知道有的男人受不了这种姿势,有的男人却喜欢这种作派。
“你、你好!”为了“上帝派遣的美丽的羔羊”,急不可耐的徐主任已经到过三次卫生间。见着小雁妖冶轻佻的样子,又有了尿急的感觉。灯下的小雁,嘴唇血红,眉毛紫黑,头发爆炸,指甲发蓝,吊带背心,超短黑裙,俨然是好莱坞的性感明星。穿着睡衣的徐主任兴奋地把头顶上寥寥无几的头发往后理了理,踮着步到了小雁跟前,往沙发上请。
“为了让你喜欢,我化妆多费了点工夫,等急了吧。”
“不急,不急。”
“假话吧。衣服都脱了,还不急?”
“那是因为洗澡。”
“我可没有那么多假道理。我是做啥的,纪总大概跟你也说过了。你是一个大干部,我很想巴结巴结你。”
“不大,不大。”
“不大,我可不喜欢。”
“虽然不大,也不小。”
“那就别磨嘴皮子,咱们早点办那事吧。”小雁一抬腿,把高跟鞋甩了出去,探手把瘦干巴的黄主任拉在身边,“脱,快脱!”
“你说啥?”徐主任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这个女孩也太大胆、太前卫了吧。纪严怎么会配备这么一个秘书?还号称没挨过一根指头,哄鬼鬼也不相信。”没容他再往下想,小雁已扯掉他的睡衣,给他来了个大曝光:“再大的干部,也不能穿着衣服亲热吧!”
“她到底是什么人?”徐主任产生了莫名的恐惧,窘迫地一捂裆部,身体也开始簌簌发抖:“急什么,咱们先谈谈心,总要有点情调吧?”
小雁一看徐主任的表现,忽然有了一个奇异而大胆的想法。她一把将可怜兮兮的徐主任拽到镜子前:“情调不如调情。咱们费那些无用功干啥,快快做爱吧!本小姐的特约客人可多着哩,我不能老在你这儿耗着!哎哟,你不是有病吧,大热天的,身体抖成个这?”
“我、我是有点冷。”徐主任那副尊容加上打折的皮肤,与明目皓齿、身材欣长小雁比在一起,不啻是一截朽木与一枝鲜花。自卑袭上他的心头,弯腰去拣睡衣,却被小雁的赤脚踏住了:“一丝不挂才好玩,穿衣服做啥?”
徐主任又泄了一口气:“啊――这、这……”
小雁慢慢地脱去背心,摘掉乳罩,又退下裙子和内裤。这粉雕玉琢的美人儿使徐主任又咽了口唾沫。“徐老头,你看我美不美?”
“美,美。”
“哪儿最美?”
“哪儿也美。”
“答对了,加十分。”小雁用指头戳了一下徐主任的额头:“不要躲躲闪闪。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梅毒,绝对没有艾滋病。尽管我接待过非洲的黑小子,接待过欧洲的蓝眼睛。你听听,let‘sbed,让我们上床,这还是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老外教给我的呢。你听听,这美式英语地道不地道?”
徐主任的心彻底凉透了,无力地点了点头。
小雁还在海吹:“你猜他们叫我什么?叫我‘红魔’,红色的魔鬼。我知道中国男人不疯狂,不野蛮。不过,你稍微勇敢一点,我稍微温柔一点,就能匹配了。快来上床吧!”小雁侧身躺到床上,身体曲成一道美丽的曲线。
“上、上床?”徐主任此时对自己已不抱任何的希望了,玫瑰色的梦已经破灭了。他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心里却凉得象是放着南极冰川的冰:“天啊,她和外国人睡过觉,怪不得这么开放,这么急不可耐。艾滋病患者,咱可不想招惹。你就是貂婵杨贵妃,我也不碰你。”
“那么大的个徐主任,看你个小胆,我会体贴你的。”
“我、我怕艾……”
“你怕爱?你不是一个需要很多爱的人吗?”
“不是那个爱,是艾、艾滋……”
“噢,你是说艾滋病呀!瞎,艾滋病也没啥,老外说喝点鸡尾巴酒就好了。我以前得过艾滋病,也喝过那鸡尾巴酒,不如咱们今晚喝的人头马好,味道怪怪的。”小雁一把抱住了徐主任,还慢慢地揪徐主任的头发:“徐老头,你这头发咋这么黄呀?黄毛狗似的,不是染的吧?”小雁把头发举在眼前,稍微端详后扔在一旁,又去扯了一根:“这一根金黄金黄,才象染的。”
揪徐主任的头发,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韶华逝去,头发也渐渐离他而去,虽然百般护理,也是寥寥无几。一个相当级别的领导干部,长一个秃瓢成何体统?在他眼里,这几根头发,比有“软黄金”之称的野羚羊的毛发还要珍贵。他费力地把头挣脱出来,用手护住已丢了七八根头发的脑袋,歪嘴儿一歪,几乎要哭了:“对不起,我老不中用了,就请你饶了我吧,放了我吧。”
小雁心里十二万分的高兴,嘴上却满是遗憾:“你们这些中国老头,就是不如外国老头,尿都尿不远。人家两个小时金枪不倒,你却连一二三都没数就埋单。我劝你以后可不要去泡厅,要不太吃亏了。喂,老外说泡妞已经落伍了,同性恋才刺激。下回让纪老板给你介绍个公子哥儿,让他玩玩你的屁股,你照样也能爽一爽。唉,今天太可惜了,眼睁睁地错过了一次相互交流的机会,好在彼此都留下了忘不了的印象。有机会到我们海市,不要见了我装作认不得呀!”
“不会,不会,我会记住你的。”
“记和记不一样。不要记住我的怠慢之处,要记得我对你的热情。不许你把我招呼不到的事情说给纪老板哟。要是他一不高兴炒了我的鱿鱼,我扛上行李到你家就业去。”
“我会在纪老板面前给你美言的。有你这样的员工,真是他的福气。”
“当真?”
“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哄你?”
“给我一张名片吧。说不定什么时候我想起你来,会打个电话什么的。”
象你这个疯劲,名片甭说没带,就是带着也不敢给。你万一落在公安的手里,还不把我牵连了。咱可是要体面的人:“小姐,本人从来不带名片,你知道为啥?”
小雁一偏头,装模作样地思索着,“你出门肯定不会带着政府的任命文件,那……”她恍然大悟地一指徐主任的嘴:“你这张嘴就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名片。”
徐主任只好苦笑:“这回你答对了,我也给你加十分。”
“哇噻,想不到我也这么聪明。徐老头,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
小雁一件件地穿衣,最后一伸脚:“把鞋子给我。”
徐主任拾过了鞋子。
“穿上。”
徐主任弯下了身子。
小雁穿戴完毕,向徐主任一伸手:“喂,那我们就期待下一次下一夜的狂欢吧!”徐主任攥着那温热的纤纤玉手,虽有些依依不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傻样,没见过个姑娘呀!徐老头,你这张嘴巴倒叫我爱上了,我能亲它一下吗?”
这还是徐主任第一次听到有人赞扬自己的嘴巴,可是他高兴不起来。自己欺侮了一辈子女人,今天却被一个黄毛丫头整了。接吻也是传播艾滋病的途径,你想千方百计谋害我这个革命老干部,我可有“隔离墙”,就是不接触。徐主任一手捂住嘴巴,一手去推小雁:“咱们还是按中国的礼节,握过手就行了。”
“那就晚安了。”说着,小雁打了个飞吻。一出门,她就靠在墙上,笑得迈不开步子。屋里,徐主任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卫生间,用肥皂使劲地洗着手,口里连连咒骂道:“呸,呸,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