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王哥如此说,蔡膨看了看他的眼神,还是有些后怕,便委婉拒绝道:“还是算了吧!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有课,太累了,不想玩了!”
“你个蔡锤子,怕什么!你但怕了,我们几个挑选大家都信得过的人做荷官,负责发牌,你看如何?”石超也劝说道。
“石超,真不是这样的,昨晚没睡好,今晚这会子真果乏得很,实在不想玩了!”蔡膨板着眼说。
听蔡膨执意要离开,从黄石跟前站着的刘彪赶紧过来,也劝说道:“蔡总,明天有屁课来?!既来之则安之吗,既然黑天半夜大老远从学校跑市区玩金花来了,咱就好好弄一阵子再歇场不迟吧?也不辜负这一程路和我特意去学校接你,好歹你也是个大总啊,还怕这点场合!”
“唉!刘彪,你把人说的!”蔡膨很无奈难为地说。
“啊呀呀!弄不弄一句话吗?把这么个小场合,权当是大家耍着玩图开心打发时间的,也能算赌博昂?要玩就玩一阵子,不玩就歇场,有啥了不得!”王哥生气地说。
“就啊!蔡总弄不弄一句话,别影响大家伙的!”黄石也速速跑过来附和道。
蔡膨见大家这般步步紧逼,怕不弄恐彻底得罪了大家,就勉强答应了。
蔡膨虽然答应玩着,但他心里明白,今晚这个赌博场,即便赢了他也休想带钱离开,所以最明知的做法就是要尽可能做到保本,才是他的正确选择。因而,整个玩德州扑克过程,他牌不好便不轻易跟注,即便牌好,为了不冒险起见,他也选择跟注而不是加注。正是因为他的此种保守玩法,让王哥很快摸清了他的牌路,对他采取了相应的制衡办法。
几圈下来,蔡膨奉承的保守玩法,让他零零碎碎输了不少,他开始转变战术,采取进攻的办法。每次到手两张牌,他不管接下来的三张牌如何,便全押注,其他人可能是输大的缘故,不敢轻易跟注,而牌运正盛的王哥,像故意和蔡膨过不去,不管蔡膨跟注加注多少,他同样照跟不误,这样牌运不佳的蔡膨,不到几局便把身上所带的现金全输光了。
蔡膨原本被黄石的高利贷伤过心,曾发过誓不管遇到何种困难,深陷何种绝境,都不去碰触黄石的高利贷。眼下他身上的钱输光了,想要去银行取钱,已是半夜了,向石超胡胖借吧,他们也是从黄石跟前借来的。周围看了一圈,除向黄石借之外,实在没什么希望,他又不愿违背自己当初的誓言,就决定打消借钱的念头,准备歇场休息,可机灵的刘彪看出了蔡膨的纠结,便主动推销道:“蔡总,要不给你借点弄?”
“算了!输了我认算了!”蔡膨轻声地说。
“蔡总,据我对你的了解,就这样认输,恐怕不是你的气质吧?”常虎挖苦道。
“不认有啥办法,反正手气不如人,还不如认算了!”蔡膨站起来说。
“看你说的,才输了多少就认家,赶紧上场弄!”李祯也圆劝道。
“不弄了,你们好好玩,我走家!”
说完,蔡膨向坐沙发玩手机的黄石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出了酒店,蔡膨独自走在冰冷的大街,越想越不甘心,几个小时竟把五千多元输了,这么多钱要他一篮子数码店一个学期的挣来,他不能就此认输,虽然这段时间来的赌博,他是赢家,可满打满算赢的钱还不到五千,他要捞回今晚输掉的钱,否则就彻底输了。为了取本钱,他满街道寻找银行,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又一个,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反正他忘了,像个黑夜乱窜的幽魂,到处寻找,四处观望,终于在丁字路口的僻静角落处,找了个自动取款机,他喜出望外,赶紧跑过取,为防止钱少被人欺,他不惜取了卡里运转生意的一万元,算是他这学期来的全部家底。
身揣着一万现金,他走到酒店楼底等下了,他总是放心不下,思考着到底去还是不去?去了,万一运气差输了,岂不是又让他重蹈大一时期的覆辙吗?不去,难道要眼睁着输掉那五千元吗?犹豫徘徊了一会儿,索性抱着置于死地的心态,说不定还后生。
铁定了心,蔡膨轻装上阵了,他来到酒店房间,黄石可能熬不住,已躺在床上熟睡了,其他人还在兴致极高地玩。对于蔡膨的突然回来,大家都感到惊讶,常虎冷嘲热讽道:“蔡总,输了钱,看起来输不下场,又来捞本了?”
“肯定还!换你也是啊!”蔡膨没有好言语说。
“想捞本就弄来,这会子的场合正点得很,想弄就弄!”王哥抬起头也劝说。
蔡膨再一次参与其中玩牌,不管别人如何怂恿刺激,他都不上火,不上当,他重新理顺了一套自己的思路:既然抱着非捞回损失不可的决心,就势必要大干一场,而且要来场猛的、节奏快的玩法,赢就赢的利落,输要输的干脆。
对于王哥而言,斜眼看出蔡膨带了不少现金,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窃喜,玩起牌来更是激情充沛,用尽心思绞尽脑汁。
虽说蔡膨自认是玩德州扑克的老江湖了,但王哥的表现也毫不逊色,他坐于桌前,不管旁人押注与否,甚至盲目跟注加注,他都是沉着应对,冷静分析,后果断下注。前几局下来,由于蔡膨的牌运不佳和技术的欠缺,几乎节节败退,已占了上风的王哥,紧握机会,抱着赶尽杀绝的心态,玩到尽兴处,更是嚣张的试图一局定输赢,杀的蔡膨完全失去战斗力,甚至紧张颤栗外露。
由于蔡膨前几局败下阵来,他的心理防线完全被王哥打垮,他满身的现金就如同秋风扫落叶,风之所过,落叶尽飞。
玩牌不到一个小时,蔡膨周身衣兜的钱尽数输完,他脸色铁青苍白,唇间干瘪欲裂,两耳嗡嗡作响,双手颤抖不止,两腿几近瘫软于凳,站都站不起来。直到王哥发牌下注了,已被连输遭贱的失去理性和知觉的蔡膨,才发现自己身上没钱了,他也早忘了曾经发过的誓言,出口就让刘彪给他放钱,刘彪简单的说明后就给蔡膨给了钱。
拿到钱后的蔡膨,捞本心切,完全失去了基本的判断,玩起牌来根本没什么章法可言,只要别人全押注,他脑子一热,不管牌大牌小,他全都跟注。也就是这样的玩法,在坐的玩家谁都将其能制服,谁都把他视为软柿子,很快刘彪给借的二千多元输光光了。他一气之下,从刘彪跟前一次性拿来八千多元,凑了个整数,好开足火力捞本。
蔡膨真果是输昏了头,其他人抱着让他彻头彻尾输惨的心态,有意联手整他,只有石超见他输大了,作为曾经的同班同学,心有不忍,多次高调提醒他,还当面劝他休息一会儿,可他偏是不听,还把石超的好心当驴肝肺,气的石超也不再多言了。
两个多小时下来,不算他自身的钱,蔡膨已借了两万多元,负责给黄石放贷的刘彪都不敢给他借了,可蔡膨不答应,硬是苦苦哀求让给他借最后一笔,迫于无奈的刘彪只得又给他借了五千元。
蔡膨拿着最后借的一笔救命稻草,想力挽狂澜,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中,可牌运的不济,自身的乏力,终究让他未尝所愿。这下蔡膨彻底绝望了,瘫坐在凳,一言不发,两眼昏黑,像末日来临,死亡将近,他真想仿效共工氏怒撞不周山,把所有的戾气一撞而尽,落个痛快,可他又鼓不起那种勇气。
随着夜深,赢了的王哥和常虎见场合不景气了,都以瞌睡为由歇场了,只剩下输了睡不着的石超李祯胡胖还玩着。想不通的蔡膨,没人安慰,没人同情,实在痛心地坐不住了,又向刘彪借钱,可刘彪以借资超出范围,死活不借,被逼无奈的蔡膨,便以自己的一篮子数码店为抵押,刘彪才把已熟睡的黄石叫醒,请示后又借了五千元。
蔡膨把抵押店面借贷的字据写好后,刘彪便东拼西凑了五千元给他。拿着这起死翻身的最后一笔钱,蔡膨想着,走了自己克星的王哥,他的手气应该会有所回转。谁知,人运气背了喝凉水都塞牙缝,蔡膨连一向认为是自己菜包子的石超胡胖李祯都没玩过,他所剩的钱被三人轻轻松松瓜分了,他算彻底失去了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最后,捞回本的胡胖和李祯也歇了,蔡膨还想捞本,但因人手不够,场合自散了。
一夜下来,蔡膨成了大输家,总共输了四万五千元;其次是石超,输了三万多;胡胖和李祯算是玩了个平手;王哥成了大赢家,总共赢了三万多;常虎赢了一万多。
赢了的人都到隔壁房间睡觉去了,输了的蔡膨怎么也睡不着,他想着一夜来自己所犯的错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原谅的,他像个得了神经质的病人,听了刘彪糖衣炮弹的诱惑,鬼迷心窍来到酒店,放纵贪婪输了四万多的钱,可以说这是他三年来起早贪黑、风来雨去积攒的全部家底,因为自己的放纵贪婪,三年来的积蓄被人一夜之间拿走了,这完全是贼道的行径,可又能怨何人呢?想着自己书写的那一纸抵押字据,真不敢想象这一切是真实的,那一篮子数码店可是自己省吃俭用积蓄了两年的资本才开起的。想当初,为了让店能够扭亏为盈,他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操碎了多少心血,用尽了多少手段,才有所好转,上了正道。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他将店抵押给了那个一直虎视眈眈觊觎之人——黄石,真不知何以误落,竟引狼入室,拱手相让了自己的最爱。虽然事情还没成形,事实还未敲定,可三万元的高利贷明天要偿还,足以让这一切提前成为事实。
浑浑噩噩想了几个小时,睡也没睡着,也没理出个头绪来,更没想出个理所以然来。
天亮了,其他人还躺床上熟睡着,未合眼的蔡膨先起床,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他没知会任何人,就独自走出了酒店。
来到大街,心酸难过的蔡膨不知走向何处,哪儿应该是他的去处,他真不想回学校,更无眼再见亲手撑起的那块悬挂了两年之久的“一篮子数码店”招牌。迷茫中,他坐了趟赶早的公交车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