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和你比啊!”气的冲舟直抓挠床边的铁框,仍不解恨地怨石超道。
“冲舟,你说的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我不能和蔡膨比啊?他蔡膨的钱是钱,难道我石超的钱就不是钱啊?我也从黄石跟前借了三万元的高利贷,最迟要后天还,你说我,这段时间来已经输得够多了,又把不疼的手指往磨眼放来,结果,一个通宵又添了新账,而且还是三万的数目,你说我这觉睡醒后,日子该咋过啊?”石超边说边悔意满满地自责道。
“唉!你俩都让我咋说!搞出的这么大的乱子,那不是一个学生所能承受的。起初,我还当输了几千元,听来听去输了个天文数字。那回在他校外租的房子里,我原本是向他借点钱,凑着买电脑的,因为一个误念,输了一台电脑的钱,把人心疼的,难以度过的,其滋其味,其酸其苦,那是永远都忘不掉的。谁知,你俩倒好,贪图不义之财,信奉不劳而获,一念之差,一时犯傻,一夜之间,酿成大祸,竟然输了好几万。我的乖乖,实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咋说昨儿个蔡总接了个电话,神神乎乎走了,原来是上市区参与大赌去了,这下跟头栽大了,谁人救你俩啊?”冲舟气的瘫坐在床沿边怨恨责备道。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只能想尽办法给人家偿还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黄石的手段,那是和社会上的黑道有往来的人,欠他的钱无异于与虎谋皮,不敢不还啊!”石超极为担心又茫然失措地陈述道。
“你的还有你家人来,你说蔡总咋办来?”冲舟替蔡膨担心道。
“昨晚好像蔡膨把他的一篮子数码店抵押了,不然人家给他不放贷的!”石超突然记起答道。
一听石超说蔡膨抵押了他的一篮子数码店,我一时坐不安份了,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或者石超说错了,很想进一步确认,回过头又一想,蔡膨输了那么多,黄石既然敢给他放贷,估计十有八九押店是真,况且上次到市区吃饭,黄石还曾高调提过要入股蔡膨的数码店,被他当面拒绝了,说不定心生妒忌的黄石,出于报复,昨晚伙同刘彪,故意下了个套,让蔡膨钻入,也未可知啊!反正,事情究竟如何,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凭石超那大大咧咧的性子,是说不出个丁丑寅卯来,只有见到蔡膨,当面问他才见真相啊!问题是他人现在去哪儿呢?会不会,我不敢多想了,只能又问床上躺睡的石超:“你们昨晚赌完博都干什么了?”
“睡酒店了!”
“那蔡膨还在酒店?”
“没有,早上醒来,我迷迷糊糊看见他出去了,后来我又睡着了,起来后就没见到!”
“你们赌博的其他人都有没有见蔡膨吗?”冲舟又走上前询问。
“谁知道啊!都各管各的,谁管谁啊!”石超讷讷地说。
“唉!你说你还都是曾经一个班的同学,赌博不相互照应算了,输了那么多钱,人走了也不留个心眼,会不会一时想不通?唉……”悲情的冲舟说完,光来回地上踱步,批评石超又无济于事,干站了会儿,心急火燎的,就离开了。
出了石超的宿舍,靠近这一排我们班的宿舍门全都关了,我知道他们都去上课了。我一看时间,已超出上课十多分钟了,赶紧走出楼道,步入校园。
站在校园街道,我左右回望,徘徊不定,是朝上课教学楼的方向驶去,还是往市区寻找蔡膨的方向走去?迷茫中,上天冥冥中好像给我指明了方向,顾国腋下夹着一本书,正晃晃悠悠朝我这边走来,一走到我跟前便说:“冲哥,你运气就是比我好,蔫慢邋遢的,又省这么长一程路啊!”
“什么意思?”冲舟赶紧上前问顾国。
“没什么意思,就是上课的钱院长说临时有事不能来了,下午课取消了呗!”
被顾国这样一说,我失望中参杂了少许高兴,便对他多余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就转身走了。
顾国看我直接走了,追后面大声骂道:“好你个冲哥,给你告了个好消息,连声谢都不谢就走了,什么态度吗?”
“下回吧!”冲舟转身简单地答了句。
“还下回个屁!总是约女朋友起家,不然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真是有了女人忘了兄弟,算我白认识你一场咯!”
隐隐约约听顾国怨恨,我知道他误会了,也没做过多解释,更加紧了步伐,火速跑到校外,坐了趟到市区的公交车。
下了公交车,站在冰冷的街头,举目四望,人来车往,高楼林立,才发现自己来市区寻找蔡膨是盲目的,我向石超并未问清楚他们昨晚赌博的那家酒店,更不知蔡膨惯常喜待的位置,我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还回学校?
思前想后,既然来了,就到市区走走看看。假如运气好了,在某个角落碰到蔡膨,也算不负此行;万一找不到,也算尽了朋友的情分,于心无愧,落个安心。
打定了主意要找蔡膨后,我就沿着长长的街道边走边望,一排排门面房,一幢幢大楼,繁华处,僻静点,公园,商场,步行街……总之,我穷尽力所穷,目到所能及,使出了浑身解数,熬到下午返校的最后一趟公交车出发,还是找不到人影,我便彻底放弃回校了。
来到学校,天已黑了,我无心吃饭,便信步校园乱窜。突然眼前一亮,一篮子数码店的灯亮着,我很是惊讶,赶紧去看。
来到店里,蔡膨居然坐在吧台,他一看我进来,面带笑容,很平静平和地说:“冲舟,今儿个下午怎么来店这么迟啊?有事啊!”
看着蔡膨强装若无其事的样,我心中酸酸的,知道他此时有亿万个伤心后悔的理由,可苦不堪言,说不出口,我也不敢多问,生怕触到痛处,让他难受,便也装作不知情地答道:“没啊!”
“没就好!我正好走家,你既然来了就先看着店,我出去吃个饭去!”蔡膨言不由衷逃避道。
“你还饭没吃来?”冲舟故作惊讶地问。
“就啊!”
“那好,正好我也没吃,咋俩一块儿去食堂吃吧!”冲舟婉劝道。
“要不你先去,我看着店,等你来了我再去!”蔡膨找借口硬不愿去。
“要不这样,你吃啥家,我给你捎上算了!”冲舟找个了折衷的办法说。
“算了!那样麻烦的很,你赶紧去,来了我再去!”蔡膨依然推脱道。
我知道蔡膨以去吃饭离走是假,躲避逃脱我是真,便不想多有隐瞒,说破道:“蔡总,你别逞强了,昨晚你发生了什么,我一清二楚,我更知道你的感受,因为我曾深有体会!”
我一提到蔡膨的痛点,他强装无事的表情立马消无了,也不管店是否为公众场合,旁边有其他人看与否,双膝猛然间瘫软地跪倒了,像个三岁的孩子,当场嚎啕大哭起来,比我那次输大后,在宿舍里顾国袁童面前痛哭,还要撕心裂肺,还要酣畅淋漓。
面对一个男人在我跟前突然赤裸裸痛哭,天生情商低的我一时不知所措,更不知如何相劝,赶紧走到蔡膨跟前,硬巴巴拉着他说:“蔡总,不要多哭了,赶紧起来,外头那么多人看着,太难看了。”
“让都看吧!都尽情看吧!我犯的错误还怕人看啊!我就是个傻逼,就是个混蛋,就是个……亏了先人的娃,我……”蔡膨痛哭不已喊着。
“事情已发生了,哭有何用,赶紧起来,咋一起给你想办法啊!”冲舟边揽腰拖着沉重的蔡膨边劝道。
“莫用了啊!冲舟,这次我闯的祸我清楚,是彻彻底底完完了!”蔡膨弹着双腿,挣扎着冲舟的强行抱起来。
“莫用的话,你这样湿地下一直坐着就能解决问题吗?谁同情你?”冲舟见拉扯了半天,蔡膨仍然无动于衷,生气地说。
“我不要别人同情,也不要别人管,我就是个畜牲,就是个流氓……”
见蔡膨还哭闹着不停,我实在难以将他扶起,怕店外头路过的学生看到这一状,我索性丢开蔡膨,去关店门。
我关门的时候,一些好奇的学生早已站在门外,伸长脖子,探头探脑相望了,口里还嘀咕着什么。见我走来关门,他们怕我批骂,都灰溜溜不情愿地散开了。
关了门,没人看,没人管,本想让蔡膨彻底痛哭一回,好让他心底的压抑痛苦,全部以哭释放出来。可他突然像被电通了,立马停止了哭泣,擦掉泪痕,拾起来给我道歉道:“冲舟,刚才失态,真不好意思啊!”
被蔡膨这样一说,我还觉着有点不好意思,便答道:“没什么!就是事已至此,你要振作起来,想着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自怨自艾,自我放弃啊!”
“就啊!哭有何用?只是徒增脆弱,让自己更可怜!”
“你这样想就对了!”
“唉!冲舟,昨晚我闯的祸,可能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你可能要失去咱店这份工作了!”蔡膨头仰着天花板,把伤心的泪滴又挤回去了,哽咽着说。
“我都好的,失去这份工作还可以另找!倒是你,苦心经营的店,说没就没,换谁谁都会伤心难过的!”
“现在伤心难过有何用,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啊!”蔡膨叹息道。
“蔡总,你有没有想过,昨晚你是不是被黄石他们算计了?”冲舟疑惑地问。
“唉!冲舟,有这种可能,可昨晚我真果输得失去理智了,没想到这些啊!”蔡膨捶了捶自己的头说。
“你想想看,上次咱跟黄石一起吃饭,他要入股你的店,被你拒绝了,可能心有芥蒂,觉着霸王硬上弓不可,就使了个阴招,给你下了套,把你钓上钩!”冲舟怕隔墙有耳,靠近蔡膨,坐在凳子上给他边分析边说。
“说不准,事先是刘彪给我和石超打电话说,他组织了一个耍现金的大场合,亲自租了辆车,把我俩从学校拉到市区酒店参赌的。到酒店却有了放贷的黄石,我本来是气愤黄石放贷的,没打算玩,要当场离走,被他们硬劝住玩了,一开始我耍自己的现金,后来输大了,捞本心切,才抵押了店,借了黄石贷的!”回想昨晚的那一幕,蔡膨就既哽咽又气愤。
“我记得刘彪和黄石关系不咋的,昨晚两人怎么搞一起了,是不是有猫腻?”
“很难说!但我俩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猜测,我已经给人家写了抵押店的借据,签了字,还能怎么着啊?”蔡膨悔意无奈地说。
“要不,咱报警把这些狗日放贷的让警察给抓算了!”冲舟突发奇想道。
“报警?!还是算了吧!赌博咱是自愿的,我们又没确凿的证据证明人家放贷,况且黄石咱惹不起,外还有社会上黑道的人撑腰。万一报警未遂,又为了一身仇,咱还怎么在学校混啊?”蔡膨弱弱说。
“蔡哥,按你这样说,你这几万元投资的店就莫解救了?”冲舟大失所望又难以接受事实道。
“估计难啊!”蔡膨长叹嘘气道。
“依我看,咱高低别管!看这帮狗日的咋弄家!”冲舟愤愤不平道。
“认栽算了,我是没办法了!”
看着蔡膨彻底崩溃,瘫坐于沙发,无半点精气神,我预感一篮子数码店这次可能真保不住了,虽说店不是我的,可我在这里待了一年多的时间,为了经营好它,我也算付出了许多心血,每日清扫柜台的灰尘,每天笑脸迎接来往的客人,冷不丁店要明天易主,我有点难以接受。可事实已然,我又能如何,只能看着满墙雪白的海报发呆,望着刺眼亮堂的镁光灯舒展心绪。
店里待了会儿,蔡膨坐不住了,要去吃饭,我却没半点食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