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闺门多情思_潮州鬼才夏雨来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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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闺门多情思(1 / 1)

是夜,夏雨来帐里被下,将金学章擂台下情系二姐儿,池塘边玉赠黄素芳的事儿与林佩瑜说了,又道:“学章乃我同窗好友,在府城读书时,常受他的接济,你看他与二姐也真个是郎才女貌。君子成人之美,你便帮他撮合撮合。”

林佩瑜道:“这金秀才倒是个有眼光的人,也真的要他这等才郎方配得上素芳妹仔。”想了一会又笑道:“若不是素芳我也不会摊上你这粒酸梅,如今说不得也要让金家伯伯酸她一酸。”

夏雨来气得在被窝里踢了她一下,道:“什么叫你摊上我,是我倒霉才摊上你这粒大石榴,又粗又大又笨。子曰:唯小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如圣人之言。”

林佩瑜道:“还是老人们说得对:文人武肚垃圾嘴,心肝黑过墨。”

夏雨来道:“你才是垃圾嘴,我读书人腹中锦绣,口舌留香。那象你一开口就鸡屎和浓哩(浓哩,粘绸状的鸡屎)。”

林佩瑜道:“你们读书人作对联不是常说:天对地、鸡屎对浓哩吗?这鸡屎浓哩还是你们读书人啖出来的呢。”

夏雨来气得没法,道:“跟你说话便是对牛弹琴。”翻身将被子蒙住头,只给林佩瑜个后背看。

林佩瑜也生气道:“你是琴,你桌子上搁着去,别在床上占地方。”说着一把将夏雨来身上的被子扯走。

夏雨来来抢被子,可那里抢得过林佩瑜,两下子双手便被林佩瑜反锁在身后,压在床上,夏雨来无法,他既闹不过林佩瑜,又怕被詹金二人偷听了去,只好轻声求饶:“莫再闹了,若被学章兄听了去,只当二姐与你一般,岂不坏了好事?”

林佩瑜忙放开手,翻身躺在床上道:“我看金家伯伯是个正人君子,不似你这般刁钻,他人品也好,相貌也正,且家资又丰,配二妹妹正是天生一对。”

夏雨来道:“你夸他便夸他,何谓又拿我当陪衬。我那里不如他了?一样中的秀才,我可是取了头魁。学院中谁不高看我一眼,便是府尊大人也赏识我哩。你也不上府城打听打听,我现如今也在知府衙门里谋事了,府城里谁不知我头名秀才夏雨来是个人物。”

林佩瑜不信:“我看你这头名秀才中的,八成儿是运气。要说知府大人也赏识你,我却不信。你看这詹家伯伯,长的那人坯,那厚重相,才是真正的男格。他要是往公堂上一站,先就把那犯事的镇一镇,太爷再升堂问案,可就容易多了。”

夏雨来不怒反笑道:“若如你这般说法,还不如让你去,你往那公堂上站,人都道:太爷本事通神鬼,连钟馗爷爷的妹子都请来了。这女神灵也不知吃人不吃人,啖鬼不啖鬼,这往后呀,咱这州府里,连鬼都不敢犯事了足,何必我等劳心劳神地去空案。”

夏雨来一时说得痛快,说完料定林佩瑜必要发怒,便做好准备等着暴风雨的来临。谁知林佩瑜听完却良久无语,过了一会才喃喃说道:“你果真是在府城里帮着太爷办事,保我们一方百姓平安,这倒是大丈夫所为,往后家里的事我全干了,不让你劳神。”

夏雨来心中暗喜道:“家里事比之公门里的事都是小事,从来办大事者,不顾小节,家中的事自然要你操办。只是你但凡还有事没事的总要与我斗气吵闹,让我如何静下心来想事?便是在外人面前也树不起威严。”

林佩瑜道:“这样啊!往后我在外人面前我多让着你便是。”

夏雨来道:“便是在外人面前你知道守礼,但在家中你依然如此不知进退,我这心中也难得平静。”说完暗自得意。

谁知林佩瑜粗声道:“自来男人主外,女人主内,你在外面如何我也不知道,但家中的事却要我来主理,男人管家那不成无髻打家了(打家,潮人对婆母的称呼。)?你心里不平也得平,这家中由不得你胡来,外面的事也由不得你胡来,我妇道人家虽没见识,但凡事总落不下个理字,还有这仁义礼德,你要是犯了个什么,我也不由你。”

夏雨来一听,又是好生没趣。把被身往身上一盖,装起睡来。

第二天,刚四更天林佩瑜便起床,过娘家来帮父母磨了豆,五更天再回家来做了饭,挑着昨夜换下的衣物到江边洗涤去,回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侍候夏婆母洗漱吃了早饭后,自己也吃了饭便又过娘家来。林老六夫妻已经把豆腐做好,拿到街上来卖了。林佩瑜盛了一大海碗的豆腐,往城南黄员外家给黄素芳送豆腐来了。

黄二姐坐在镜台前,侍婢晨风正在给她梳头。二姐儿一脸的倦容,看来夜里睡的不好,她轻蹙着双眉听着晨风的抱怨:“你什么名字不好起,偏要给我起这么个名字。如今府里的人都叫我神经疯呢(潮州音晨与神同音)。”二姐儿“扑哧”一声笑了。晨风的脸色更难看:“以前你给我起名叫‘木槿’说这花名有多好,后来才知道木槿花就是咱后园里种的那种‘水缸花’,害得我被人家叫做大水缸。求你把名字改了,千求万求,求得你给我改了名字,叫‘蒹葭’,听着好听吧,后来也知道你是把我当芦苇叫了。如今又给我改了,这名字叫着实在别扭。好姐姐,你还是让我叫回原来的名字吧,我本来就是个丫头,也就是根草,叫‘蒹葭’算是名实相符。”

二姐儿忍住笑,板着脸冷笑道:“什么名实相符?你知道这‘蒹葭’的出处么?那可是出自诗经,说的是那美人儿,便如那河洲中的芦苇,绰约迷离,让人心思之神往之,却因着道路艰险欲求求不得。哼!这镜子赏你照照,你自己看看你是哪方的美人儿。”

晨风“哟”一声叫道:“我那敢当自己是什么美人儿,这名字是你起的,这意思儿不还是说你自己吗?你是千金小姐,又才貌出众,就算比做仙子都行。”

二姐道:“你既知我的意思,那还嘀咕什么呀。”

晨风道嘟着嘴道:“你是姑娘主子,你爱怎么给我起名字我不敢有违,可也要起个叫起来顺嘴的,别弄得我让人叫什么神经疯。”

二姐道:“他们都是些粗人,不读诗书不知礼,我跟你说,‘晨风’也是出自《诗经》《国风》”

晨风道:“不管出哪的,只求姐姐把这名字给改了,还是叫那花呀、草呀的名字好听些。”

二姐不出声。晨风等了一阵见她象是生气了,也不敢再强求,嘟哝着问道:“这‘晨风’又是什么意思,姐姐既一定要用这名字叫我,也要让我明白些,等那些粗货再乱叫我时,我也好跟他们讲讲,臊臊他们。”

二姐道:“这晨风是一首诗歌的名称,诗曰: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棣,隰有树。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这是原诗,至于什么意思,你自己去想吧。”

晨风笑道:“我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过这诗中反反复复说什么未见君子啊,什么忧心啊,忘了我啊。看来这是哪家姑娘在思春哩。”说着见姑娘的脸沉了下去,有些怒意,忙闭上嘴,把二姐那一头青丝绾了一个流云髻。又拿步摇来插上。

二姐心中烦躁,一把将那步插拨下,往妆台上一丢,道:“你烦人不烦人?把头梳得这么烦人。”

晨风辩道:“这头怎么就烦人了,你一直不是很喜欢梳这髻子?”

二姐躁道:“我以往喜欢,现在便要喜欢么?我如今厌了烦了这头,你给我梳个清清爽爽的。”

晨风苦着脸问:“姑娘自己说,要梳个怎么样的头才清爽。”

二姐烦躁道:“你个没脑子的,还有什么比编辫子更清爽的。”

晨风道:“编辫子是清爽,可那不是姑娘的妆扮呀!”

二姐道:“什么姑娘的妆扮,你看看、你看看,你如今跟我顶嘴也顶顺了,我还算个什么姑娘?你倒是把当成你的使唤丫头算了。”

晨风见二姐真的恼了,不敢再顶嘴,把二姐的发髻解下来,嘴里却忍不住还是嘟哝着道:“自己心不顺,尽拿丫头使气。”

二姐听见,也不说什么,只望着镜子里自己那一张清丽的脸发呆。晨风八岁被买入府,一直就侍候着她,两人情同姐妹,素芳虽有姐姐,然姐妹二人性情迥异,倒不如与年龄相若的晨风投缘,两人打打闹闹惯了,平时闺阁中也无个主婢之分。如今晨风见二姐拿起主子的架子,心中自然感到委屈。

主婢两人正僵持着,便见一人手捧大瓷碗进得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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