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帼国也胆豪_潮州鬼才夏雨来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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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帼国也胆豪(1 / 1)

夏雨来道:“这事还须从长计议,定婚悔婚总是于名誉有损。”

这话林佩瑜却不爱听。道:“古道儿女婚事父母做主,如今员外虽做主定婚,安人却不愿意,便是十分好事,也只成了个五成,何况这算得哪门子好事?怎么我潮州一个雅姿娘仔,便要送与他个北人做填房。难道我潮州就没个好男子配得她?看你平日心事多多,如今到是事不关已,说起风凉话来了。”

夏雨来无端被抢白,不由怒道:“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二姐是你闺中姐妹,学章兄还是我同窗好友哩,此间之事,自有我与二位年兄磋商,你到后面侍候母亲去吧。”

林佩瑜心中十分不愿,只是外人面前也不敢过分夺了夫婿面子。只得后堂见夏老太去,说起二姐之事,老太也是连声嗟叹。

这里詹大才道:“方才嫂嫂所言,虽是气话,倒也甚是有理,何以我潮州秀水温山,养育的妙女子却要送与北人去。若果他是以才识搏得伊人心,我等倒也无话可说,只是这般弄出的手段却教人可恼。”

金学章接口道:“今番须请二位与小弟谋个良策,方不教我这一片痴情尽落了空。”

詹大才道:“如今黄二姐装病,可将婚期拖一拖,我等再细细计议个法子,成金学章这好逑佳话。”

夏雨来道:“此事却也不可急,黄员外定下知县这门亲事,内中总还有些要攀官亲的意思,虽被二姐与安人哭得动了情,却未必就有悔婚之意。此时我等若言明要相助二姐,只怕二姐心中有所依凭,这病却装不到十分。我等只先静观数日,令二姐心中有孤苦之感,那病便是不装,也已有八九分了,安人见女人病沉重,必然日日夜夜闹着员外,把个黄家搅得一片愁云惨雾,教黄员外能不方寸大乱。到时我等再出谋献策方有奇效。”

詹大才道:“便当如此。”

金学章忧心道:“如此甚好,只是二姐那娇弱身躯,怕是承受不了这等折磨。”

夏雨来道:“这着日后长相厮守,吃下这苦却也值得。”

夏雨来如此计议,却也有着别一番心思,夏雨来素次与二姐接触,见他喜怒无常,更兼俗语有云:女儿心海底针,这女子心思实在难猜,只怕是为着要远嫁,一时哭闹,此时为她费尽心思,到后来她经黄员外一番劝息,又想起当夫人的好处来。到时自己岂不枉做小人,也枉费了金学章一往深情。

林佩瑜却是个急性子,至晚上见三位秀才气定神闲地喝茶闲谈,竟不再谈及二姐的事,不觉心中气结,在房中坐立不安,只等夏雨来回房要讨个主意。哪知夏雨来一夜未回,竟在客房中与詹金二人联床夜话,林佩瑜心中焦虑一夜辗转难眠。次日从娘家回来时,东方刚露白,她提着衣物要到江边洗涤,便见夏雨来从客房出来,忙一把扯住他问道:“你们昨夜商量了一夜,是不是已有主意了?”

夏雨来装出一脸无奈道:“却哪里就有主意了,亲事是她父所定,且是官亲,谁敢做那伤风败俗的事来。且我这秀才功名也得之不易,莫要为此误了仕途。”

林佩瑜气道:“你只想着保你的功名,却不曾想着二妹妹的苦处,枉她一心想着……。”

夏雨来道:“我保这功名却不只这着自己,日后我若得进仕,也是你的福气。”

林佩瑜“呸”一声道:“你这狐狸,跟着你,我福气享不到,却要受你一身臊哩,罢了,这事不求你,我自已与二妹想办法去。”

夏雨来急道:“你能想出什么办法,莫要添乱了,到时不但保不了她,连你也连累进去。”

林佩瑜道:“只要保得二姐儿,便是将我浸了猪栏我也心甘。”

夏雨来苦笑道:“你是我娘子,你被浸了猪栏,教我这体面何存?”

林佩瑜道:“你若想将自己撇得清白,便一纸休书休了我罢了。”

夏雨来也气道:“我便休了你却又如何?”

两人一吵,惊动了夏老太,厦老太在房中问道:“大清早的,都吵些什么呢?”

夏雨来忙扬声道:“没什么,娘,我要修修花枝,佩瑜不让哩。”

夏老太在房中道:“瑜,你让他修吧,这花花草草的,就该常修一修,不修都乱长了。”

林佩瑜应了一声,怕又惊动婆母,不敢再出声,只狠狠盯了夏雨来一眼,提起篮子出院门去。

夏雨来因林佩瑜叫他“狐狸”,这一日负气再不理她。林佩瑜心中气恼,又担心着黄二姐,又想着昨日与二姐已经许下,要为她细细谋划,如今冤家反口,教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见二姐。一连数日,林佩瑜心忧如焚,却不敢过黄家去。至这日心中着实牵挂,又思这般躲着总不法子,说不得,冤家不管便只能靠自己了。林佩瑜心中主意已定,午后又过黄家来。来至二姐房外,只见二姐容颜尽失,发髻零乱,歪靠在床上双目微闭,气息奄奄,晨风立在身旁,手捧粥碗,正自苦劝:“姐姐,你且将这悲伤之心收起几分,昨日大妹姐言道,可请金秀才与夏秀才为姐姐出个主意,想二位秀才才高识广,或能想出个什么主意来。”

二姐声息微弱道:“你这傻丫头,他二位秀才能想出什么主意来,我这一夜细想,无非是大妹姐为着怕我寻死,说的宽心话儿。自来贫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秀才怎能与官斗,况这是爹爹亲自定下的婚事,便是官高他筹,却也逃不了这个理字。二位秀才便是有心,却也回天无力,我又怎能坏了秀才名声。只怨我红颜命薄,生于商贾之家,终把自身也成了货物,凭爹爹随意送人去。我如今也不求谁人来救我,你也不必再来劝我,便让我这般慢慢死去罢了。”

林佩瑜闻言,立在门外放声大哭。晨风忙将她请进房去,二姐睁开眼来,看着林佩瑜笑道:“姐姐不必痛哭,我便死了,也知这世上还有姐姐疼惜我哩。”

林佩瑜道:“都怪我无能,不能为二妹妹解忧,更恨那冤家为着功名,竟见死不救了。”

二姐道:“这倒不怪他,实是这事他不宜插手。”说着,吩咐晨风她腰间那一对玉解下,递与林佩瑜道:“姐姐只将此物还与金秀才,这世间人比物贱,何况我女流命如草芥,素芳来此世上一遭,虽生也苦短,能得君子如此痴情,便已无憾。这对玉虽非价值连城之物,难得能成一对儿,莫要让它们也分离了。”说完也流进泪来。

林佩瑜听她所言,竟似吩咐后事。不觉更激起她仗义的心来,她收起眼泪说道:“妹妹何必便寻死,天无绝人之路,只是妹妹一生只在这富贵窝中,不知能不能吃苦。”

二姐道:“放下这一身富贵却又如何?”

林佩瑜道:“便逃了出去,寻个亲戚依靠,等那知县离了饶平,风声过了妹妹再回来。”

二姐眼前一亮道:“这也是个办法,只是要投哪一家亲戚?”

“哪一家都靠不得。”话声刚断,只见安人在乳娘搀扶下进房来。林佩瑜吓了一跳。晨风忙搬过椅子,让夫人在床边坐下,二姐欠身行礼,被安人按下,安人又道:“你父身为长房,掌管家业,那二房三房素来心中便有觊觎之心,当年你父曾娶了房小妾,我生你之时,那小妾也已有孕在身。当时有产婆见她怀胎之相,都道她定能产下男儿,谁知有一日她无聊外出钓鱼,竟溺死池塘之中,此事你父曾着人暗人调查不果,你父这防有人再暗中相害,才把家产分了各房各自经营。如今你父与我膝下唯有你姐妹二女,你舅数次上门来,有意要将你表兄过与我,你父也曾心动,是我决意拒绝了他,后怕伤了兄弟之情,只应了个名儿。你姐已嫁与杨家,依为母之意,是要将你招个东床好接我黄家家产。谁知你父一时蒙了心,将你许个北人。你我母女这里肠肝寸断,他们那里却不知如何高兴哩。你一嫁了,我二老百年之后,这百万家财自然是他们的。你若逃婚出去,事情败露,他们也可借机发难收没我家财产。便将这家姿散尽,能保得我的心肝儿在身旁,为母倒也甘愿,只怕到时人财两空,又坏了女儿名声。”

林佩瑜道:“安人,大妹贫家无富亲,若是二妹妹不怕吃苦,我倒能为她寻个安身的地儿,逃过了这一关,到时如何回家却要安人出个主意了。”

安人喜道:“素来便听说大妹是个有义气的人,果然是真,只是不知这安身之地却在何处。”

林佩瑜道:“我家婆母曾认一义儿,此人便是在码头营生的张横,这张家伯伯是潮阳人氏,人虽粗鲁,却是极仗义的人。安人可多与他银两,让他回潮阳购得房屋,再接妹妹过去那边安身,待那知县走后再想法接回。”

安人细思一番道:“如此也好,我这府左有一侧园,废置多年,到时便假装赁出,却把女儿接回,虽不能与人明言,却也能母女相见。”

林佩瑜道:“说是怕员外拦阻。”

安人喝道:“他敢!他若真要拦阻时,老身便与他拼命。便是将家财散尽,谁也别想抢了我的儿去。”

林佩瑜见安人意坚,便对二姐道:“如此我便找张家伯伯商量去,妹妹可要好好爱惜身子,将这身子养好了,今后日子可不比家中。”

林佩瑜交代完毕,便上码头来寻张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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