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韩江风又起_潮州鬼才夏雨来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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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韩江风又起(1 / 1)

堂上众人一惊,员外喝问道:“奴才,大呼小叫做什么?阿娘怎么了?”

那丫头带着哭腔禀道:“适才奴婢送药到阿娘绣房,见房门绣帘低垂,奴婢在门口唤晨风姐姐不应,大胆掀帘进去,却见绣房中空无一人,奴婢将药放下,在后院中遍寻阿娘不见,撞见了洗衣的王家嫂嫂,王嫂说道阿娘莫要是想不开,寻了短见,要奴婢快来禀报员外安人,奴婢心中惶恐。”

安人一听,扶着乳娘,跌跌撞撞地便往后院赶去,一路只叫着:“我的儿,你莫要真丢下老娘了。”员外忙对夏雨来辑礼道:“老夫失礼了,夏秀才请回吧。”说着也跟着赶去后院。

夏雨来对林佩瑜道:“你且跟去后院看看,二姐到是去了哪里?我且到江边看看去。”自来临江女子若寻短见,必是投水自尽一路,故夏雨来说完匆匆往江边去。

这里林佩瑜也到后院二姐秀阁来,一进院门,便听得安人,一声声“我的儿的,你丢下为娘去了何处。”的哭叫声。林佩瑜得二姐绣房来,林佩瑜十分明白二姐为人,知她是个泼辣性子,初时或有寻死的意思,这数日熬下来,死志只怕反被斗志泯去,又房中只见一应物事摆放整齐,看来却是有备而去的。于是对安人道:“安人且莫要哭,先看看房中短了什么物事。”

这一句提醒了安人,安人平日也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只是女上事上关心刚乱,听林佩瑜一说,心中倒安定几分,知二姐未必便是寻死,便吩咐乳娘道:“你将箱笼打开,看看她那一身男子衣装可在,平时钱两是你收放的,也去看看可在。”

乳娘忙去寻来,却果真不见了那一身男装及银两。安人又问:“阿娘房中总共有多少银两?”

乳娘抹泪道:“能有多少?总共也不过十几两。尽是阿娘平日里胭脂水粉里费下来的。”

此时员外也进房来,说道:“我已吩咐家人四处寻找去了。”员外一脸悲色,刚才他已吩咐家人,雇人到江中打捞,只怕二姐真的想不开投了江,只是不敢在安人面前讲出。安人疑是二姐出逃,却也不敢在员外面前讲出,老夫妻此刻各有怀心事,只是一般出于爱女之心。

林佩瑜也不告辞,出了黄家便往江边来寻夏雨来,却见江边人声喧闹,数只船儿正在打捞物事,只不见夏雨来身影,便一路直至码头来。见张横的船正停在码头上。不知夏雨来是否在船中,便也下了江堤,往码头张横的船上来。林佩瑜来至张横船上,只见船舱布幕遮的严严实实。

林佩瑜连喊了几声:“张伯伯、张伯伯。”才听得张横应了一声,接着张横从船舱中掀开布幕一角,探出头来,道:“阿嫂请进来。”

林佩瑜却不便就进那船舱去,只说道:“我家秀才可曾来过这里?”

张横道:“他可没来过,不过这船中有你要见的人,这人也要见你,你可进来。”

林佩瑜有些不自然道:“何人要见我。”

便听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是你家二兄弟哩。”

林佩瑜一听大喜,忙弯腰进了船舱,只见晨风一身男装坐在哪里,却不见二姐。林佩瑜忙问:“你怎的到这里来了,你家姐姐呢?”

晨风笑道:“阿娘如今在一处你天天想去,天天都去,此时却想不起来的所在。”

林佩瑜气道:“你这虔仔,这时还来跟我猜谜。你阿娘到底去了哪里,再不说出来,我便要打你了。你可知道你们把我急得?”

晨风道:“大妹姐饶了我吧,我可不敢吃你的拳头。姐姐现在就在林大爷家呢?”

林佩瑜问:“哪个林大爷?”

晨风撇嘴道:“做了秀才娘子,就忘了自己是谁家女儿了。”

林佩瑜道:“我把你这利嘴撕了,我爹什么时候做过大爷?你阿娘既在我家,你又在这船上做甚?”

晨风拉了林佩瑜一把道:“好姐姐,你好生听我说。”

原来昨日黄素芳见来跟安人通了气要把员外逼一逼。等林佩瑜走后,她又寻思着,林佩瑜先是来探口风,询问自己对金学章是否有意,后来连出主意却都没个定夺。想林佩瑜虽是个仗义又敢担当的人,但毕竟是个直性子人,办事总欠思虑,想是回家之后糟夏雨来反对便没了主意。她以前虽也曾倾心于夏雨来,但只是情窦初开时的一点少女情怀,最是经不起折腾的,夏雨来向来便有狡诈之名,且心思善变,可不可信,她也不敢确定。这连日来遭受变故,使得她心智渐成熟,想林佩瑜虽可靠,却无心计,夏雨来有心计,却未必可靠。母亲虽疼爱自己,然而最多也只是跟父亲哭闹,哪敢有违妇道与父亲抗衡,再说婚书已写,纵是闹翻了天也没用,只要自己此身还有家中,便是病得不成人形,衡量利弊父亲还是会将自己嫁出去的。如何施为,此时唯有靠自己了。她思想着当日与林佩瑜谋定的出逃之计,倒觉得只有此计可行,于是一早起来,便着晨风换了男装来到码头向张横求助。张横是个仗义粗汉一听之下,不假思索便应下了。只是张横再粗的人也是个走江湖的,见识过风浪的人物,知二姐是个闺阁娇娃,此时尚无安身之地,总不敢带她乱走,当今之计,最好便是在乡里找个地方藏起,等黄员外以为她们已经逃得远了,再不留意左近时再走。便吩咐晨风告知二姐,让她主婢二人先到夏家避避,他当即起身去寻个安身之所。晨风回去复了二姐,二姐思想着夏雨来态度不明,总是怕惹麻烦上身误了前途,她便不愿再牵涉上夏家,左思右想,无处可去,还是晨风脑子转得快,想起林佩瑜娘家来。林老六夫妻身有残疾,又是劳累作活的人家,平素家中往来的人少,且这夫妇也是一般的良善之人,最是可靠。于是主婢收拾物事,悄悄出了家门,晨风先送二姐到林家,又上船来将银两交与张横去安排。

林佩瑜听完晨风这番诉说,却不由笑了起来道:“我原道二姐再怎么要强,总是位小姐,怕她吃不得这苦,再者,秀才讲得也有理,总不能教她落得个名实双亏。如今她自己奈不住逃了出来,却明了她的心志,再也不用三思四想的,把人想得昏头转向。她今在我父母家中,我们穷家寒舍的,无遮无挡,藏个人不容易,只怕不出一会便被人发觉。我还须回去请秀才想个法子,安置了她才好。晨风妹子,你莫道秀才真的不想帮你家阿娘,只是秀才心思总要妥善才好哩,又要你家阿娘不嫁陈知县,又要保你家阿娘名节,才会这般为难。唉!莫说是你,便是我也错怪了秀才哩。码头之上人来人往,你也久待不得,且先跟我回家去,家中三位秀才总能想出个法子来。”

林佩瑜带同晨风回家时,三位秀才正愁眉苦脸地叹气,今日夏雨来婚书上发现的漏洞原可做得一番文章,二姐一这出逃便什么文章都做不成了。金学章更是坐立不安,心系着二姐安危,数次要出去寻她,只每次都被詹大才拉住。詹金见林佩瑜带着一男子回来,都感疑惑,只有夏雨来见惯黄素芳男扮女装,见这人举止步态便知必有原故,故只将眼睛望着林佩瑜,要她做解。

晨风是个伶俐丫头,一见夏雨来便跪下道:“婢子晨风,拜见三位秀才,请秀才保得我家阿娘周全,晨风愿做牛做马报恩。”

林佩瑜扶起她道:“你是你家阿娘的爱婢,这辈子总离不了她,谁要你来做牛做马了,再说我家哪里养得起你这样标致的牛马。为着你家阿娘的事,金秀才连日来饭都吃不下哩。如今三位秀才都在这里,你心中有何疑问都出他们吧,你跟你家阿娘也读过诗书,理事听话总比我清楚些,听秀才说什么,再与你家阿娘讲去,我这时却要做饭去了。”

晨风应了,立在一旁听吩咐。林佩瑜自到厨房操持。

夏雨来问了二姐去向,想这数日计划多变,却也难怪二姐自作主张。金学章更是叹息道:“小姐这般情义,学生决不负她,她一介女流且能如此,怎不教我须眉无颜。我且去接了小姐,再寻个处所隐居罢了。”说着便欲行。晨风感念他的恩义也欲随行。

夏雨来起来道喜:“恭喜金兄,成全了这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小弟自今日起,闭门谢客,效清远道人之作《牡丹亭》,我也写一出《双玉缘》,让世间人都知晓金兄是个有情有义的多情郎。你也无须牵挂你爹娘,你尚有稚齿弟妹,他们自能代你承欢于爹娘膝下。”

夏雨来此番话便如当头棒喝,把金学章震得立在当场。金学章是金家长子,身系家族重望,自来做事便知轻重,只是此时感于素芳情意,只愿便将此身化作彩凤,与心中人儿双宿双飞,竟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父母的期望。难道这世上真的是忠孝难两全么?金学章是个多情之人,父母亲情放不下,儿女痴情难抛舍。他不知如何是好,茫然中竟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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