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地摩挲,无数次地颤抖,无数次地茫然拨号,无数次地仓皇挂断……
还能说什么?
千言万语的机会,都已在骄傲中零落成泥;
爱恨纠结的时间,都已在怯懦中消磨成灰。
她书房的灯已点亮。我立在对街,抽烟,叹息,再见的念头愈演愈烈。
“你为什么要来?”
昨夜,我不曾这样地问她;今晚,她是否还能这样地问我?
然而,电话里,她什么也没有问。
“好啊,马上下来。”
她的笑靥穿过灯影。她就那么亭亭地站在风里,仿佛某年某月,在路口等待某人一起去上晚自习。
我不敢看她的眼,因为我怕那里的潮汐已隐去。
我只能别过头,听风里的细沙像泪水一样,扑扑有声地落在脚边。
“去看看新建的塘桥,好不好?”
“嗯。”
寂静的街道上,路灯投下悠长的身影。
“感觉好奇怪……”她走得歪歪斜斜,像蜜蜂跳着“8”字舞。
“从没想过能这样和你,大大方方地在家门口散步……”她笑着摇头,“我们真的老了……”
路边低矮的灌木在夜色中绿到发暗,却不知那种墨绿,竟也能传递出强烈的无法丈量的岁月烟尘的气息。我的心就像一杯摇晃的水,层层荡漾,起伏不已。
“看,水泥船!和小时候在你家附近见到的一模一样!”她双臂交叠,在桥杆上枕着下巴。
水泥船的隆隆噪音缓缓划破黑色河面。似乎只有在那一刻,河水的流动才变得真实。
“可惜看不清河边的杨柳……据说是老远搬来的……”她很大声地叹气。
我怔怔地望着她。
她真的不再是个对爱生杀予夺的女人,她只是那年那月,在我教室门前频频路过的心事透明的女生。
她不会再感怀杨柳岸的晓风残月,至少对我,在我面前。
我的心越来越暗,仿佛一个狭小的房间终于拉上了最后的窗帘。
“老房子,楼梯的灯都坏了。”她一路东拉西扯,我一路沉默不语,然而再远的路也有尽头。
“你什么时候回杭州?”
“明早。”
“我明晚回北京。”
黑暗里,她的气息仿佛梦魇中的舞蹈,低沉缓慢、令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