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宗礼一掌拍茶几上:“你是不是要害得小然嫁不出去?!”
那声指责有如割在玻璃上兹兹刺耳,刺得陆萍一时停了哭闹,死瞪着眼抽噎。
怎么好好的一个结婚就闹成这样狼狈的境地。
夏宗礼看不下去了。
“你给我去喝喜酒。要是不去,就当夏然没你这个妈!”
陆萍是真被吓哭了,泪珠从睁大的眼瞳里滚出来,无声地滴落到围裙上。
夏宗礼关进了书房,夏然蹲在陆萍身边,给她擦眼泪抚着背。
一室凄清。
夏然一直蹲着,脚麻都不自知。
待陆萍哭够了,夏然扶她到沙发上,蹲在她跟前抬头看她。
“妈,景南待我,真的很好。你别担心。”
陆萍泪眼婆娑地看着即将为人/妻的女儿,喃喃道:“你也觉得是我错了吗?”夏然没应声,虚抱着陆萍,像小时候妈妈抱着女儿。
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陆萍,身为她最疼的女儿,夏然是理解她的。
陆萍再怎么偏激,本质都是为了让女儿幸福。
纵然行为方向错了,她依旧是她的妈妈。
这一场结婚磕磕碰碰,但两个主角终究还是携手走过每一波阻碍。
第二天侯景南来接夏然他们,叫了声“爸,妈”,提起门口一堆喜礼放到后车箱。关好车箱门,陆萍红肿着眼睛,还杵在铁门口。
陆萍不肯去,侯景南也早猜到。只是女方父母不去,在村里,肯定会让侯父侯母难堪了。
侯景南觉得疲惫。
“妈,上车吧。”
这句话只是不抱希望的试探。却没想陆萍“嗯”了一声,走过来开了车门。
侯景南暗自苦笑,却也松口气。
陆萍把手伸到他眼前时,侯景南有些错愕,抬头看夏然。夏然轻轻点头,侯景南便接过那个盒子。
“谢谢妈。”
“嗯哼。”陆萍有些别扭:“都一家人了。”
盒子里的是一个观音玉坠,晶莹剔透,上等好玉,是夏宗礼家传下来的。
陆萍的转变太突然,侯景南无法理解,但终归是好事。
“那是宗礼祖传的。小然,给景南戴上吧。”陆萍从盒子里拿出那块玉,放到夏然手心。
侯景南下意识地抚上领口。
夏然重新把玉块放回盒子里,笑道:“妈,别急。等今晚我再好好给他戴。”
陆萍想着夏然是指摆酒后才算既定事实,满意地点头。
夏然收了盒子,放到侯景南衣袋。侯景南把右手从胸口处放下,握着夏然的手指开车。
作者有话要说:
、若可不结婚(一)
农村路不好走,地面坑坑洼洼,颠簸了两三个小时才拐进村。村里中心的祠堂露天泥土地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十桌,祠堂台阶铺满刚炸过的鞭炮,红红火火。村里的人挤一起闹哄,看侯家请来的烤乳猪师傅,刀一落就是薄薄的乳猪片,连皮带肉爽脆得很,小孩们挤着脑袋咬着手指垂涎三尺。
眼尖的认出侯景南归乡,高喊了一声:“新郎新娘来了!”
人群分开站满了祠堂两侧。侯父侯母从内里出来,看见一身红衣的夏然和夏爸爸夏妈妈,脸上笑得皱纹都深了几分。
夏然之前陪侯景南回来过几次,也只见过侯父侯母和他两个哥哥。今天的摆酒,侯家整个家族的人都过来了,夏然跟在侯景南身边,顺着辈分跟那群长辈问好。
“阿南,不错嘛,取了个城市老婆,以后得常带回家看看呀!”
“三叔,你就别笑话我了。”
三叔爽朗地拍侯景南肩膀,哈哈大笑,对侯父说:“哥,你们该高兴了吧,阿南这小子终于知道开窍了,果真是,不遇到那个人就是不肯结婚呀!”
侯家人都笑了。侯景南他二哥揶揄:“就是,弟媳你不知道,当年阿南硬是不肯结婚,没想到一见到你,转头就说摆酒了。你看他猴急的,这速度!”
夏然微笑听着。
侯父说:“夏然好,是得抓紧。各位,入座吧入座吧。”
“好,喝喜酒喝喜酒。”三叔推着侯景南往宴席去,回头还对侯父念叨:“阿南这边了事了。我家那个大姑娘什么时候也开一窍,肯嫁了,我也才能放心呀!”
“今天不说这个,待会又要闹了。”三婶在一旁支她丈夫。
侯父瞄了自家小儿子一眼,摆手:“不说这个,今天不说这个。”
“哎,都老姑娘了!”三叔不甘地叫道。
快到餐桌边,侯景南手搭上夏然的腰,半扶着她坐下。夏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侯景南并没有回视她,似乎刚才那个举动平常至极。
十围桌陆续坐满了来宾,一对新人被请上台秀恩爱。
侯景南从后面拥住夏然,讲了两句后低头去亲她。两人在一起两三个月,侯景南偶尔也会亲她脸颊,夏然自然抬起侧脸。
侯景南低头,浅浅地印在了她唇上。
湿热的触觉,连同呼吸拂过鼻尖,异常的温暖煽情。
众目睽睽之下,夏然也不免觉得害羞,长睫毛眨了几下低头抿嘴。
宴席上爆发出震耳的掌声,侯父侯母和夏爸爸夏妈妈对视,四人脸上都是喜笑颜开。
“嫁给这男人,没差吧?”夏爸爸低声问陆萍。
陆萍抬起脑袋,想哼又不好意思,撅嘴笑道:“要是不好我会让小然嫁他?”
侯景南拥着夏然回座。下台阶时夏然捏了一下他手心,才让他避免两个台阶跨成一步。
新郎官半边脸落入阴影,夏然入座时后退了一步,抬首望过某个方向,和一双视线生生碰撞上。坐在对面桌的年轻女人定定地望着站立的夏然。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夏然却觉得她脸色苍白得似乎泪水决堤。
那种破碎感似曾相识,揪着夏然的心。
夏然避开了那视线,端着酒杯和侯景南一桌一桌地敬酒。
一共就十桌,避开了视线,也避不开向那一桌的敬酒。
侯景南和夏然站走到那一桌,和那女人隔了几个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