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南牵夏然站起身。“到我们了。”
夏然被带着往前,蹭了两步,怔怔盯着侯景南的背后。
“夏小姐?夏然?”大肥得不到回应,喊了两声。
“怎么了?”侯景南觉出有异,停下转头,看着夏然手心紧握的手机。
夏然道:“医院。”
声音竟是有些发颤,轻得不能再轻,无端几分脆弱的感觉。
侯景南心弦一动,伸手抱住夏然,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语安慰:“医院有事是吗?那咱们不登记了,明天再来。现在先送你去医院,好吗?”
手机那端大肥的喊声顿时停了,随后掐断电话。
夏然听着那一声长过一声的盲音,意识陡然下沉又逐渐上浮,翻滚着喧嚣着又被压抑。她缓缓抬起手,支开了侯景南。
“没事,只是手术。”夏然说,却不知说给谁听。和侯景南相握的手有些微汗意,有些微温度。
“十号呢?还登记不?”登记窗口的工作人员不耐烦地喊。
“不……”侯景南刚想说话,反被夏然握住了手,往窗口走去。
“小然?”
夏然将手机放到口袋里,面对着工作人员坐下,对皱眉的侯景南微微笑了一下,如自然的安抚。“没事的,做手术的医生不是我。不耽误我们这二十分钟。”
侯景南静看了她几秒,点头。“好,完了我送你过去医院。”
交资料照片,签声明。缴费九块钱,得到一红本结婚证。夏然一直浅浅地笑,虽是一言不发。
十分钟的流程,决定两个人生牵扯不断的交集。
章落章起,侯景南和夏然便是伉俪。
无情的法律定了有情的人生。
再也没法回头。
这是他们各自的选择,一致的选择。
出了民政局便往医院赶去。
侯景南将手从方向盘上挪开,覆在夏然放在座椅的手背上,穿过她无意识抠着椅垫的指间。
“很严重吗?”侯景南放缓语调。
夏然轻笑着摇头,松开手:“不会。没什么的。”
侯景南便不再问。
路上发生了事故,有一段路车流阻塞,侯景南没来得及调头,已被后面迎来上的车堵死。外面有人按喇叭,有司机下了车察看,骂骂咧咧的,都没法解开堵塞。
车里放着轻缓的纯音乐,恬淡舒心。侯景南一直静握着夏然的左手。
音乐的末尾,背景乐渐弱,只剩清脆的琴键声。
“很焦急吗?”
侯景南忽然问。
夏然放在衣袋里的右手拇指骤然划过手机壳上的水钻,竟是钻心地疼。前面的车流望不见尽头,夏然的眼瞳里找不到焦距。
“要是急的话,走过去会更快。”
医院要再过两个街口,走路远了点,但比起不知始终的塞车,诚然会更快速些。
夏然收回了视线,侯景南的关心与担忧让她有些无措,却还是点头:“嗯。”应了一声,又说:“我走过去就好。”说完推开车门就想下车。
“等等。”侯景南抓住夏然的推门的手,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在夏然小巧的樱唇上点了一下,淡笑着放开手。“我等你回家。”
夏然这才回过神。
“嗯。”
待夏然走远不见了身影,侯景南才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在那依旧清扬典雅的纯音乐里,沉默良久,无限沉沦。
夏然走到医院,身上出了薄汗。径直往手术室去,手术室灯是暗的,门口空无一人。
突如其来的一股恐慌让夏然莫名其妙地发颤。
按住胸口缓了几秒,才勉强收拾好情绪,摸出手机给佟止峰打电话。
铃声响起在转角处。夏然一愣,几名护士推着病床走了过来,大肥跟在病床旁手忙脚乱地掏手机。
大肥才把手机拿出来,铃声便断了。
“谁?”病床塌上的佟止峰急切地问:“是她吗?”
大肥看了眼,把手机塞回去,面无表情地说:“不是。你做手术先啦,别想些有的没的。”
佟止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阻住所有情绪。
“夏医师,您怎么在这?”几名护士见到手术室门口的夏然,讶然问。
夏然却是失了反应,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佟止峰,耳朵里一直回旋着他疲惫喑哑的声音。
那一直在飘忽翻滚的波涛汹涌,终于翻了个浪头,瞬间风平浪静。
夏然第一次,觉得身子发软。那种急剧紧张后放松下来的瘫软。
感知太明显了。夏然没法忽视。
因为没法忽视,所以心疼得比任何时候都厉害。
佟止峰听到“夏医师”三个字,几乎弹起来伸直了脖子往里张望。
“哎,你干嘛,别扯到脚了啊!”床尾的护士急忙压住他的固定架。
大肥也愣,夏然的出现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后知后觉地去帮护士扶好病人的脚。
佟止峰对外界已然失去了知觉。
满眼满心,都是站在跟前穿着米色连衣裙的夏然。
四目相视,夏然对他轻轻地笑,夹着酸涩夹着安心。
那样的笑容烫伤了佟止峰。他爱着的夏然,笑得那么不开心。而这一次让她如此不开心的,是否是他?
喉咙好像被什么哽住,佟止峰吃力地安慰她:“我没事,就是打球没注意,断了韧带。没事的。”
只是伤了脚。
怪只怪大肥故意说得不明不白,生生吊着夏然的心。
恰恰印证了谁的渴望,夏然心里真真有他存在的一隅?
没能让他琢磨透彻,夏然已经恢复了往常浅淡的微笑,说:“有个朋友做手术,过来看看。”却是对护士说话。
“哦,这个小伙子是您朋友啊。打篮球扭到脚了,小手术而已。”
“那就好,麻烦你们了。”
夏然侧身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