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权无势薄弱的稽查科,翻不过人家一根手指头,除了妥协明哲自保,再没有第二选择。
科室里没有人服气,大半个月的加班加点打成水漂。
侯景南将手中的文件扔到一边,靠着椅背舒了口气。
不服气又怎样,谁让你是只随意可碾死的蚂蚁。不忿又怎样,你还是得乖乖去处理这捏造出来的小案件。
侯景南是看懂了,那起走私案牵连甚大,足以撼动孟建国的冠冕。而孟建国交给他作为替换的案件,根本子虚乌有。
他只是想拖时间。拖到他可以移花接木暗度陈仓。
看清了,也只能当糊涂。
不和孟建国同阵线,想独善其身,那就远离是非之地,当个愚蠢不可点化之人。
奈何极度赏识他的孟局长,却是不肯任他游离圈外,夜夜命他同游莺红柳绿之地。那些在酒桌赢天下的领导层,红白黄一样不少,喝起来可以径直往嘴里倒。
孟领导从不会忽略侯科长,频繁而周到地敬酒。侯景南虚与委蛇,杯盏之间幸得吴关私下协助,往他杯里倒兑了水的酒。假若不然,他难有一次能正着身子走近家门。
灌酒之外,更是有美色当前诱惑。
齐整的西装染上烟酒香粉,孟建国半露胸膛,大掌摸过身旁圆润肥臀,调戏轻拍。“去,都过去侯科那边,好好伺候,让侯科舒服舒服。”
包厢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一具具玲珑有致的曲线,抖着酥胸往侯景南偎去。
侯景南侧身躲过,这样的戏幕层出不穷,孟建国却是一次次耍得趣味。
“侯科,别这么不给面子呀,玩玩而已,何必这么拘谨认真呢?”孟建国似笑非笑,揽住身旁女人,邪笑道:“小家伙,今晚我就把你让给侯科好了。你若能侯科拿下,我重重有赏!”
女人羽睫微翘,漾漾笑意注视侯景南,艳红唇角极致妩媚。
“孟局说得模糊,什么叫做将侯科长拿下呢?是让侯科喝几瓶呢,还是如你我这般亲昵,还是,”女人撩过耳际发丝,媚眼轻佻地望过侯景南腹下之处,舌尖舔过上唇,“还是让侯科今夜与我翻滚在床榻之上呢?”
“哈哈哈,那就要看你本事了。”
那邪淫妄语却似不曾落入侯景南耳中。孟建国哈哈大笑,侯景南始终面无表情。又一次推拒凑过来的酒杯,他站起身抚过西装下摆。“孟局,景南今夜有事,得先走一步。孟局,吴关,先告辞了。”
孟建国一把扯过他的手往沙发上甩,莺莺燕燕们吓一跳弹开,复又见风使舵偎依而上。
“年轻人性子可不能这么急,不过是开两句玩笑,气量连个女人都不如?”孟建国轻鄙冷笑,“屁股还没坐热就说走,侯科不会是不将我放眼里?”
侯景南推开萦绕烦人的肉体,端直身,对上孟建国视线,不亢不卑:“孟局言重了。”这般冷言冷语相应,隐隐带有几分对抗的火药味,敏感的人也都嗅出来了。
吴关毕竟打磨多年,见事情不对头,忙出来打哈哈。“孟局别气别气,我代小侯敬您一杯。”一口闷了酒,急道:“小侯刚新婚,急着回家见妻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小侯连蜜月都没去,就一直加班,怕是家里娇妻抱怨了,孟局您看,今晚就让小侯先走?好让他回去哄哄妻子吧?”
“哦?”孟建国斜眼看侯景南。
后者不躲不闪,和他冷冷对视。
“哼。”孟建国变了脸,冷哼。“妻子又怎样?女人有脾气就该这样晾着,哪能娇惯?依我看,侯科接下来两个月,就干脆别回家了,女人嘛,一急,必然就回来哭着求你了,怕啥?”
吴关冷汗涔涔,俯近低声道:“孟局,小侯的妻子是,呃,是夏书记的女儿,不好得罪呀。”
“夏书记?”孟建国把玩手中酒杯,手一倾,全洒在身侧,溅到侯景南裤脚。“夏书记是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他女儿又怎样?难道还不是女人了?”
裤脚都是红酒,女人挑起布巾想为他擦拭。侯景南毫不承情,站起身,径直往门口走去。
“侯科。”身后是孟建国慵懒而笃定的声音。“叫你妻子过来一起喝一杯如何?让我们也见见,夏书记的女儿,是何等尤物呀。是吧,各位想见吧?”
周围有人奉承地谄笑。
“不可能。”侯景南握紧拳头。手才刚搭上门把,一个玻璃杯滑过他的脸,撞在门板上,沉闷的破裂声,碎落在他脚边。
“不可能?侯景南,劝你一句,别太高看自己。”孟建国起身,踢开地面的瓶瓶罐罐,噙着不达眼底的嗤笑。“你以为你是什么角色,跟我说不可能?侯景南,你别忘了,你有把柄当我的筹码。”孟建国靠近他,大屏幕里吼叫的歌曲掩住他的威胁。
“听我说,叫你老婆过来,好好喝一杯。不然,我保证,明天你便不再是什么狗屁科长,吴关也不是吴关。你们全海关,都得换次血给你陪葬。”手背拍在侯景南脸上,孟建国笑得志在必得。
“如何,选一个吧,侯,科,长?”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何不知结尾(二)
推开沉笨包厢门,浓厚的烟酒脂粉味扑鼻而来,夏然微微皱起鼻子。
众人酒到兴头微有癫狂,却随着推门而进的两人,戛然静止几秒,视线齐齐定在侯景南侧旁的娇妻身上。
眼眸微微扫过沙发上的混乱交缠,夏然在门边止了步不前。
她并不习惯这种场面,污浊与混杂甚至引起厌恶。
手机响时,电热炉上香稠的米汤刚熄火。夏然拈起响个不停的小东西,听见混乱的背景音转为安静,稍微沉默后响起侯景南的声音。
夏然抗拒应酬。
但夏然说:好。
因为让她去的人是侯景南。
两人之间越发长久的相对无声,夏然无法再假装糊涂。这不是她最初所求的婚姻。她想要的,是平淡,而不是平淡下还掩埋凝结的冰块。
或许她对侯景南的判断有些偏差,但事已至此,她愿意付出一点,去唤回,或者说维持两人继续下去的恬淡。
纵使不喜欢,侯景南唤她,她便会去。
孟建国左拥右抱,手指尖抖着烟灰,毫不遮掩,带着情/色审视美丽的女人。“哟,这就是夏书记的女儿呀?难怪侯科这么急着回去,连我看了都心痒啊!”
众人捧场随之干笑。
“来啊来啊,坐下,别站门口。公主才站门口,夏书记的女儿,不至于沦落到当个公主陪酒陪睡吧?”孟建国不客气,嬉笑嘲讽意味十足。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