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发展,让她有些羞愧。刚才侯景南那一幕,她不是完全没有责怪的。但此刻被揽入怀中的自己,岂不是和侯景南一样?
无论主动被动,愿意与否,都是出格,都是背叛。
“放开我。”或许只是为了标榜自己与那人不一样,而不得不虚伪地拒绝这个怀抱。
一直以来的疲惫心累,似乎因为这种虚伪,胸口处横亘了什么,更加沉重。
佟止峰却不放开。第一次不按照夏然的意愿,即使挣扎也抱紧不放。
“夏然,他对你不好。”佟止峰贴着她发际低喃。“我真想将你带走。”
呼吸之间的气息原来可以是滚烫的。
挣扎只是一瞬,夏然任那呼吸在耳边起伏,仿佛又压在了胸口之上,让沉重更沉重。
太沉重,她终究不是圣人。承受不起。
她曾经想委曲求全,让每个人都最舒服地过日子,尽可能避免太多扰人的麻烦。
或许是怀抱太温暖,胸膛下心跳太过律动,一直坚持的意念,摇摇欲坠。
佟止峰要送夏然回去,夏然拒绝。
侯景南的皮鞋已经安放在玄关口。
原以为他会半夜才回。也是,偷情被抓,多少会因为尴尬而收敛吧。
半年未到,他们还算是新婚,却不知分房了多少个日夜。
敲了敲主卧的门,没人应。依稀可以听见水声,里面的人应该是在浴室。踟蹰半晌,夏然推开门。
回来的路上,清清冷冷,把心里纠缠成团的污浊吹散了些,把夏然吹清明了些。
她和侯景南性格太像,思绪都埋在心里。他们需要的或许是沟通。
让她问清楚,为什么他会背叛?他对权势是否真的执着到可以牺牲任何人?
水声淅淅,床上散着睡衣,桌上的笔记本屏幕蓝光幽幽。
许久不曾踏进这个房间,竟觉得陌生。
“景南,我有话和你说。”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一下,传出那个磁性的声音。“好,等我一下。”
收回手,夏然倚在门边。
有话要说,其实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第一次见到侯景南,贴心,温和,沉稳,包容。即使无关爱恨,她已经确定了,她可以陪男人一辈子,简单平淡,没有爱情的起伏,却有柴米油盐的温馨。
可是为什么,是男人变了还是她看走眼,不过几个月,却变成这般,好像分了岔,走不动了呢。
将飘远的思绪抓回,夏然在窗边沙发椅上坐下。
笔记本发出沉闷的电源不足提示音,夏然无意识地望过去。
这一望,便定住了。
屏幕显示的只不过是个打开的文件夹。
可文件夹里有一个文件,文件名是:检举信。
作者有话要说:
、终究过客
夏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房间里闷头撞响,在耳边嗡嗡低鸣。
屏幕上还有其它文件,“证据”,“金额清单”,“证词”……
每一个字,都那般触目惊心。
忽然间,什么想说的话都消失了。
什么沟通,什么挽回,好像讽刺。讽刺得夏然想笑。
夏宗礼斥责陆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更记得陆萍的眼泪让她心疼。
夏宗礼说,侯景南这个人,有傲气,有骨气,前程可观啊。
夏爸爸说,我必然会帮他,谁让他是我女儿的丈夫呢。
夏爸爸说,你俩好好过日子就好。我只求我女儿幸福。
好苦涩。
夏宗礼说这些的时候,可有预料到,他的女婿,竟然为了所谓前程,要把他一世声名都给毁了?
侯景南动谁都好,怎么能欺到夏宗礼头上?!
夏宗礼的信任与栽培,竟然生生养出只白眼狼!
夏然啊夏然,你到底是多有眼无珠?你怎么会想过,这个男人值得托付?
你怎么还想着妥协,想着雨过天晴可以一直走下去?
侯景南从浴室出来时,夏然坐在床边,昏暗壁灯下低垂着头。
瞥了眼未合上的笔记本,用毛巾胡乱擦过头发,侯景南光着膀子在夏然身旁坐下。
“想说什么?”侯景南拿过睡衣套上。
那是一套情侣睡衣。夏然偶尔也会穿,但两人好像从不曾同时穿过。
情侣的物件,到他们这里,那种浪漫总是被糟蹋。
“侯景南,我们离婚吧。”
声音有些发颤。
侯景南身体有些僵硬。套在头上的衣服还没穿过手臂,横在脖颈处遮住了五官。
夏然只是混乱,她本想好如何坦诚相谈。却没料到出口却成了“离婚”。可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
伸展双手,睡衣滑落贴在还没完全擦干的身体上。
不是多长时间的空白,侯景南轻声说:“好。”
这是一场还不到180天的婚姻,开心幸福的日子有几天,没人能数得出。
走到头似乎是必然。
却没人料到,会在除夕前两天走向完结。
街上挂着艳红的灯笼与剪纸,每家每户喜笑颜开地购买年货,远在他乡的亲人折腾抢票赶回来团聚。
只有他们,在这个团圆的日子,破裂不堪。
这个年,过得死气沉沉。
侯父侯母都打过电话来,两人老人在电话里头声音颤抖,一个劲问是不是阿南亏待她,不能有挽回的机会吗。
伊洋也打电话过来,只说了一句,我真的很讨厌你。
夏然喉咙堵塞,只能沉默。
陆萍知道后,破天荒的没有闹腾,只是挂了电话也没能回过神。
“这是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