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我想和你睡。”
夏然没有应声,定定看他。他已经陪着她,在这个小宿舍的泥石地上,铺着床被,睡了半年。
他为何能这般坚持?
佟止峰无奈地揉揉她的头,想退开。
夏然动了动,往里边挪,留出半个身子的空间。
佟止峰顿了下,轻轻笑开,嘴唇在她鼻尖点了点,侧身躺在那半个空间里,自然地圈住夏然的腰。
夏然枕在他下巴处,耳朵可以听见两人的心跳,交错震动,频率出奇一致。
外边寒风呼啸,仿佛葬礼上的哀乐。室内却是一片温暖,密密实实将她裹在怀里。哀伤与寒冷都侵袭不入。
两具身体贴得如此紧密,相拥的两人都忆起曾经,夏然婚夜,他们第一次相拥接吻,那时候天堂如地狱,撕心裂肺痛过。
“你今天吓死我了。”佟止峰唇贴在她发顶,想起来依旧颤抖。
感谢上天怜悯他,没有将她带走。
他很自私,他为郑裕的死感到难过,却控制不住为夏然的活着而高兴。
如果上天必须用一命去献祭,他卑劣地庆幸那一命不是夏然。
“对不起。”夏然贴着他胸膛低喃。
佟止峰只觉胸膛处灼热。“觉得对不起的话,今年春节陪我。”
“春节?”
“嗯,二月初。我们去踏青走走,好不好?”
春节……好像很久远的名词。原来她已经在这山沟沟里度过快一年光阴。
这一年,她本命,于是年头离婚,年末葬礼。
唯一不变的,就是身边这个人一如既往的深情。
温暖如春风的痴情啊,她无以为报。
“好。”
只需要她一个字,这个人就笑得像拥有世界。
她不吝啬,给他造一个春节的回忆。
佟止峰忍不住亲吻她的头发。
夏然在他怀里呼吸,协调得像他的心脏。佟止峰手指触及她□□的脖子,极轻地喟叹。
“我当时想,如果你出事了,我也活不下去。”
夏然想捂住他的胡话,却被按紧了脑袋,唯有带上丝微严肃:“如果真有万一,你更应该连同我那份,好好活着。”
“小然,你不懂。”头顶处传来低沉的苦笑。“我爱你到求同生愿同死。”
那声笑中的苦涩滑入夏然心底,一时无法否定。
她不曾信过有这般的爱,自己便不可能会生这样厚重的感情。
佟止峰疯魔般的恐惧,紧紧扣住她的触觉还留在她背上。若说不知佟止峰对她感情的厚重,那一刻却不允许丝毫的怀疑。
“你之前顾忌我比你年轻太多,不懂爱不定性。现在,小然,你能否感受到我到底有多爱你,这份爱有多绵长?”佟止峰抚摸她的背部,手指仿若有意识地留恋不息。“我追了你这么久,有给你多点信心吗?”
其实,不懂爱的是你,并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陪伴重来(六)
夏然闭上眼,往他怀里靠,有种完全依赖的感觉。她说:“我信了,信这份爱的深度。”
佟止峰心跳加速,呵呵傻笑。“给我机会,我让你看见它的长度,好不好?”
夏然没说话。
佟止峰胸膛微颤,靠着她肩颈,有浅浅错乱的笑声。
“还是不行吗……”
明明带着笑,却破碎成片,棱尖染血,刺得夏然抽痛。
原来只要沉默,就可以连带伤害两个人。
若说可以,那会是罪过。夏然始终过不了那一关。
沉默,夹着乏力的难过。
夏然一句话打破了沉默,佟止峰却恨不得她不出声。
“过完春节,我该回去了。”
医院下乡,为期一年。陆萍每次来电话,都会叨念剩余的日子。夏爸爸不说,却也是心心念念女儿归去。
医院本定好春节前回去,夏然可以为了他,多留一个春节。这是以父母的失望为代价,她只能做到这程度了。
佟止峰的紧了紧手臂,喉咙吞咽。他不是没预料过这一天。只是难过比想象更甚。
为了追她,他自荐来这别人唾弃的闭塞之地。合同两年。
即使和她的交集只剩半年,依旧坚定递交申请。
不是没有妄想,期望用半年的时间俘获芳心,她会在期限末尾陪他留下。
如同他为她奔波而来。
终究,妄想只是妄想。
他的执着与温情,只能柔化,柔化到她愿意躺在他怀里。
却始终无法攻陷,那有如铜墙铁壁的不知名存在。
佟止峰请了几天假,主任虽然好说话,可也不得不回去。
他赖在床上不肯松手,抱紧夏然假寐。
醒来没法洗漱,夏然很不自在,挣扎两下,只被愈加紧抱。
“阿峰……”夏然倚在肩膀,幽幽抱怨。
佟止峰含糊撒娇:“再抱一会儿。”夏然睡得香甜,他可是一夜难眠。
“你该走了,荣叔的车在楼下等着。”
一醒来就赶我走。佟同志又受了点伤,于是继续撒娇:“让我亲一下就起。”
夏然眯眼,摩挲去捏他的腰。
佟止峰没防备,身体忍不住弹跳一下,本来特地隔开的下方往身侧贴去。
男人清晨特别精神的地方,毫不害燥蹭着夏然小腹,隔着两层衣服依旧温热。
霎时间,两人都红了脸,佟止峰瞬间松手推开了怀里的人。
空气里粉色尴尬弥漫。
夏然压住刘海,从被子里爬起身,跨过佟止峰下了床,以最快的速度套上羽绒便出了门。
佟止峰没动,虽然尴尬,但刚才那瞬间太美好了,回味无穷。
血气青年,每当五指姑娘自处时,脑中浮现的都是那窈窕身影。却是第一次,第一次真真实实温香软玉在怀,亲密接触他不安分的荷尔蒙。
任何幻想都比不上这若有似无的碰触。
真是不知该赞小兄弟争气,还是骂它好色……
如果有那么一天……
停!!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小兄弟就罢工不受控制了!
佟止峰光速起身,就着睡衣开门,在走廊寒风里吹了会儿把小兄弟冻蔫了。
却把洗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