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居然不能给你一个孩子。
我不想你对我的深爱,却换来一生的遗憾与后悔。
我却是这般自私,不想放开你,想霸占你身侧的位置,想当你唯一的妻子。
佟止峰想像以前一样,随时将夏然拥入怀。
可是眼前的夏然,不再愿笑如暖春,撇开头,眸中只剩清冷。
“不是什么?”佟止峰攥紧了手,压着受伤的低音。“不是想避开我?那让我陪你去检查,好不好?我是你老公,为什么你宁肯要外人陪,却把我推之门外?孩子就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你连我也不要了?!”
佟止峰像低吼的野兽,伤口有细小的血滴溢出,却无法低头舔。
夏然被他抓住动弹不得,只是垂首,机械地摇头。
之于我,你永远比孩子重要。
因为你太重要,所以我才舍不得让你一生缺憾。
佟止峰终于将夏然拖入怀里死死扣紧,双臂留下红色的抓痕。
他想让夏然听他心里的哀伤。头抵在他胸膛,夏然还听到他低沉的指控,带着哽咽,一遍一遍:“小然,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除了让伤痛加深,那场细血漫流,却没有能耐改变任何。
佟止峰从不知道,夏然竟对孩子那么执着,仿佛孩子就是全部,连他都只不过附属。
柔柔弱弱,却是刀枪不入。
任他独自焦急,暴躁,哀伤,苦痛。
其实他早该了解,当初昏迷醒来,夏然生气,也是这般沉默而无法攻破。他对夏然的钻牛角尖,一向无能为力。
错了神,桌上的报销单被笔尖戳破。佟止峰无力地捂住眼,顺手揉成一团扔垃圾篓里。
小周从前桌探过头来,小心翼翼看他。“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佟止峰张开指缝,又闭上,喉咙里咕哝一声:“没事。”
小周张望了下,蹬着椅子滑过去。
“是不是和你……那位吵架了?是不是……因为,嗯,我?”
佟止峰不解,随即想起下车时她大胆的偷亲。“不是。跟你无关。”若是夏然有些吃醋倒好,她现在根本不给他一点情绪。
“抱歉!”小周双手合十求原谅,“我那是……也喝多了,昏了头,你别生气。”
佟止峰愣了愣,笑道:“没生气,喝过头而已,不用这么严重。”
“那,那……”小周松口气,从手指间看他。“今晚我请你吃饭,赔罪好不好?”不等佟止峰拒绝,忙又说:“我带你去很好吃的一家店,只有我知道哦,保证你喜欢。”
“……好吧,谢谢。”
小周欣喜地笑了。
佟止峰只是想到,很久没带夏然去寻觅美食。若是小周介绍的店出品好,带夏然去吃,她会开心点吧。
夏然复查结束,从医院出来。纪如工作走不开,蓝乐儿又和程启去了旅游,没有人陪她。
夏日的阳光照得人眼睛干涩,却照不暖心里的冰凉。
昨天佟母打电话过来,委婉问到两人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以夏然的年龄,早点生为好。
心如死水,都不知佟止峰是怎么搪塞过去的。
挂了电话,两人对视,沉默,凄凄清清。
她和佟止峰之间,不知何时少了温情的拥抱与爱语,仅剩大片大片的沉默。
都是她的错。
她快要将两人的爱扼杀了。
她痛苦而煎熬,将两人都拖入深渊。她挣脱不出来,也不敢接受佟止峰伸来拯救她的手。
她怕,将来他会后悔抓紧了她。
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对自己没信心。
抓不紧,但他们都松不开手。
她不懂,她该怎么办?为什么会有这样欺负人的玩笑。
本来幸福就差一点点圆满,偏生被夺了去。
佟止峰说晚饭不归。
夏然脚下步伐散乱,不知能走到哪去。不太想回家,没有佟止峰在,她觉得冷。
辗转间,熟悉与不熟悉的街巷交错穿过,夏然在一个街角停下。
街角对面站了个人,她熟悉。
那个人正在指挥挂牌,扫过头看见夏然,柳叶眉轻挑,双臂交叉在胸前。
“夏小姐。”
夏然微微颔首。“伊洋。”
伊洋开了家装修古朴的西餐店。从孟建国那得来的资金,贩卖自己的钱。
店内窗边,桌上送来几盘甜点,伊洋坐在她对面取了一根牙签肉放入口中。
“你知道我和孟建国的事?”
夏然点头。
她问:“觉得我肮脏?”
夏然摇头。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世间贫瘠,何来谁比谁肮脏。
“你还是没变,沉默寡言。”伊洋呵呵笑。“不像我,我哥总说我变太多,认不出我来了。”
确实变化甚多。从黑直长发,到栗色锡卷。从害羞怕生,如今大咧咧利落。
红茶甘醇浓香,黑色渣沫沉在杯底。
夏然手指抚过杯沿。
“你和你哥,还好?”
伊洋吃笑,“你还想你会不会问呢。放心,我和我哥还是兄妹,感情像普通兄妹一样好,他不轻视我。”
若不是他,伊洋怎会和一个五十岁男人在一起。他有何资格轻视。
伊洋想起当初,早被灰尘盖住,一时拂尘,纷纷扬扬,过往都冒出来。
“当初知道我攀上孟建国,我哥气得想打我。”伊洋笑眼微微翘。“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哥那么生气。伤透他的心了。我也好找不找,找了个他死对头。”
触着杯沿的手顿住,夏然微讶。“不是你哥让你……”
“让我什么?”伊洋截住她。“让我去引诱孟建国?夏然,你要敢这么说,我会泼你一脸。我哥对你那么好,你却对不起他,现在还来侮辱他?”
夏然被噎得无处反驳。似乎,她误会了什么。实质上错误的误会。
夏然想起,夏宗礼说侯景南检举了孟建国,一朝高官落马震惊朝野。
夏然想起,去古福县前侯景南谆谆嘱咐,古洛说某个男人也曾望过天幕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