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园园说话让我心疼。
“我没办法!我……有人要杀我!”我哽咽着说。
“你害怕死?”园园放开我的身体问。
“不,我不怕死!我活得并不快乐。这一生,我想了无数遍死。可是我不能死!我死了我的家人怎么办,他们需要我!”我把脸放在手掌中,让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来。
园园抱着我的头,呜呜地哭,她的眼泪很丰盛,眼泪浸进了我的头发。
我已经很多年不哭了,原来哭出来这么舒服。
“周吾!谁要杀你?”园园问。
“我也不知道谁要杀我,但是我确定是有人要杀我的。我跟那么多女人睡过觉,遇到偏执的男人是很正常的。”我停止了哭泣。
“是啊!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是偏执的。比如窦鹏,知道我跟一个老外走了,再也不爱惜自己了。他不上学,打架,把人打伤。爬火车来到了深市,他在这里干起了男性服务员的营生。可是我没想到他把命都搭进去了!都是我害了他!”园园一边说一边哭。
“你在国外怎么知道他的消息的?”我问。
“我刚去巴黎的时候靠卖淫营生,后来认识了一个学画画的美国留学生威廉。威廉住在我的隔壁,我经常看他画画,他带我去写生,无聊的时候我也画画,威廉说我很有美术天赋,于是教我画画,我竟然阴差阳错地成为了画家,而且在巴黎有了相当的名气。我和威廉渐渐相爱了。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任何人了,可是我爱上了这个男人,他乐观,温和。我喜欢他的自信,我喜欢他的阳光。我们经常开着窗户做爱,让阳光晒在我的肚皮上……”园园说威廉的时候显得那么深情。
“园园,你是个浪漫的女人。你跟我讲过去的时候,你的眼神和语言暴露了你对美好的回味。我羡慕你,我不知道我是否恋爱过,我跟不同的女人做爱……”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难过,五年来,我一直提醒自己冷酷,我跟自己说女人是我的衣食父母,跟工具一样,跟机器一样,我不能对她们产生感情。
“呵呵,没关系,你以后会有爱情的,你的一生还很长。”园园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噙着泪水。
“园园,你的威廉呢?”我问。
“他死了……”园园哽咽着哭泣。
“为什么?”我问。
“他得了艾滋病,是我传染给他的!”园园说出这句话后嚎啕大哭。
我呆住了,艾滋病!多么可怕!
我明白了园园为何不让我碰她的额头,她怕我碰到她的汗水。
“园园,汗水不会传染的。我知道这种病靠什么途径传染!我不会嫌弃你的!”我没有给自己很多时间去沉思,因为我明白这种病离我并不遥远,我从事的事情很容易感染艾滋病。做爱的时候,人不可能做到百分百小心翼翼。
甚至此刻的我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觉得自己早已感染了艾滋病毒,艾滋病毒携带者可以隐藏十年之久也不发作。
“你怎么了?”园园问。
“我没事儿!”我摸了摸园园的头发,心疼地看着她。
我的眼睛被泪水模糊,我看到的时而是园园,时而又是窦鹏。
“是我传染给威廉的,他跟我说是他传染我的。其实不是!我跟他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他发在网站上的日记,我的英文不够好!我把那些日记拷贝下来,让一个懂得英文的留学生翻译给我听。原来他明白是我传染给他艾滋病的,他也知道我曾经是妓女,他说我曾经过着那么糟糕的生活不是我的错,是他来得太迟,我软弱无力才被现实压迫成那样。他说他已经感染艾滋病了,互相埋怨又有何意义,既然他总是要死去的,他想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快乐一些,他说他相信我要是知道自己有艾滋病也不会跟他做爱的,他说痛苦过的我更懂得爱,他很想给我幸福……他说他不想我看到他变得难看的样子,他要提前死去……他从一座教会医院的高层跳下去了,我看到他躺在血泊中,感觉巴黎的天空塌陷了。我想起了我养父说我是个祸根。原来我养父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