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嗓子说：“威廉死后，我才知道他是一个孤儿！于是我把他的骨灰带回了中国，要是我死后，你就把我们的骨灰放在一起，撒在西湖里！”

“你不会死的！西湖要环保，每个市民都把骨灰往里面泼，祖国的大好河山都给毁了！”我佯装正色说道。

园园笑了，说：“周吾，我知道你在逗我乐！我这一生对不起两个人，我对不起窦鹏也对不起威廉！我回到杭州去养父母家被赶了出来，旁边邻居告诉我窦鹏已经死了，在深市死的。我在杭州四处打听才知道窦鹏在深市上班的地方，然后花钱请私家侦探查窦鹏的死。到现在也没查清窦鹏那天服务的客人，窦鹏死得好冤！”园园的哭泣我很理解，一个女人间接害死了两个男人，而且是她最爱的两个男人，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把园园抱在怀里，她应该哭泣，只有哭泣才能洗刷她内心淤积的内疚和痛苦。

“后来我……找到了你！知道你是窦鹏最好的朋友，我想了解男性服务员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把你当作我的弟弟，你每次离开我都会看着你的背影哭泣。我想着窦鹏脱得光光的，为了钱跟陌生的女人做爱。我并不恨他，我心疼他……”园园说的这一切，像一把刀在我心灵的皮肉上刮来刮去。

“周吾，我死后把我的财产的百分之三十留给你，剩下的百分之七十给我杭州的养父母。你可以用我给你的钱过一种新的生活，我不想你有一天跟我一样！”园园哭得太伤心，身体瑟瑟发抖。

“园园，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我照顾你！”我哽咽着说。

“真的吗？”园园的眼睛露出了一些光彩。

“当然！我们可以去云南，我们还可以去西藏！”云南和西藏在我心里是天使住的地方，园园多么像一个天使。

我喜欢她的纯洁，虽然她得了艾滋病，虽然她爱慕过虚荣，虽然她伤害了窦鹏……但是她最终懂得了善意，她的愧疚和为人着想的细腻都是动人的。

我觉得这样的女人才是完美的，也许很多女人纯洁得像一张白纸，白纸是有前提的，或者是天然的。

有些人生下来便是草根，要一个草根经历了痛苦依然秉承善意，才是人性的甘贵。

园园听说我带她走，连忙站起来收拾物品，她做这一切太急切，忍不住气喘吁吁。

“你坐着，我先去网上订飞机票，然后我们再收拾行李。收拾的时候你告诉我该带什么就好了，坐着指挥我就成！”我去盥洗间洗了把脸，便打开园园卧房的电脑开始订票。

我从穿衣柜的镜子里看到园园的脸，心里泛酸，但是我想忍住眼泪，我们哭了太久，头有点昏昏沉沉。

我还得照顾她，我得保持好的状态。

考虑到西藏的天气不适合园园，我想订云南的飞机票，哪知道云南的飞机票已经订完。我用百度搜索国内景点，选中了广西阳朔，阳朔的美丽立刻吸引了我。

我征求园园的意见，园园变得像个小女人一般，她说她也喜欢这个地方。

“真的假的？”我笑着问园园。

“真的！有水的地方我都喜欢，巴黎有很多运河和喷泉；杭州有钱塘江和西湖。阳朔简直就是一个多情女人的眼睛，除了眼瞳全是秋水，很美的地方。要不我……”园园说到一半又噎回去了。

我回头看了看园园，心里溢出一些温柔。

她像我的姐姐，又像我心中的女神。

“你想带上画夹，对吗？”我问。

“不！不用了！”园园一定是想到自己的身体，未必能完成一幅画。

我没有继续说话，背过身子去收拾行李。

我和园园通过房间的镜子，朝对方微笑。

园园去盥洗间洗漱，打扮！

我躲在暗处看园园描眉毛，抹口红，她在脸上扑了淡淡的粉饼，刷了睫毛膏的睫毛看起来浓密动人。

园园对着镜子，对自己好像还不够满意。

最后她从化妆盒里拿出胭脂，在两颊刷了淡淡的胭脂。

整张脸立刻生动起来。

园园做完一切，从盥洗间出来了，我连忙装作做别的事情。

“好看吗？”良久，园园换了件乳白色的羊毛衫。

我知道艾滋病人的抵抗力很差，比一般人更容易感冒。

“你穿厚一点儿吧！现在是冬天，那边天气很潮湿。再说我跟你走在一块儿，尽量培养人家的情侣视觉嘛！我穿皮夹克儿，你就穿皮大衣好不！咱们走在路上，看起来多像一对甜蜜间谍！”我笑着说。

园园听我这么说，好像有点害羞，去房间里找皮大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