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园搭乘飞机到了广西桂林,然后转车去阳朔。
阳朔的西街,是阳朔的一条古老的步行街。有很多咖啡馆,既有西洋风情,又具中国特色的风土。
来来往往的老外在街边购买一些旅游产品,园园看到这些,不胜欢喜。
阳朔的冬天有些潮湿,这种冷不像北方那么干燥,但能刺骨。
园园用纸巾擦鼻涕,我连忙叫了辆人力车找入住的宾馆。
园园问我为什么不多逛一会儿,我说我累了,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我对生活徒生一种热爱。
我并不累,我只是不想园园累着。
像她这种从呼吸道感染开始的艾滋病患者,需要注意保暖。
其实早几年的时候,我看到深市的街头有宣传艾滋病的防护,我挤在人群中看他们发给我的宣传单。
因为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我看了这些传单有种想去检测一下的想法。
不过我最终没有那么做,我觉得自己应该活得坚强一些。
既然是无法治愈的疾病,我可以装作不知道,直到无法支撑地死去。
生命是一个消耗的过程,我希望它慢慢地实现它的最大价值。
我和园园在西街附近找了一家宾馆,我扶着园园走进电梯。
园园的脸很苍白,但是她依然对我笑,我一只手扶着皮箱的扶手,一只手把园园揽到怀里。
“有摄像头呢!”园园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娇羞,原来再坚硬的女子也有柔软的时候。
“没事儿!”我说。
其实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叶子楣。也许所有的人都会笑话我是一个多情的男人,或者说我做的一切有些不负责任。
可是我告诉自己,我必须给她希望。
只有爱对于现在的园园来说是最好的希望,我摸了摸她的头发,乌黑带卷儿的头发,我真不想它们变成灰烬。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牛二打来的,我没有接。
园园没有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电话过了一会儿停止了响铃。
过一会儿,杨拉又打电话过来,我依然不接。
我最安全的方式就是躲开他们,他们太浮躁了。一不小心说漏了我的去处,会跟我带来杀身之祸。
我最后把电话关了,以后每天开机一次,真有事儿他们会跟我发短信的。
我和园园住进了805房,从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阳朔的风光。
很美的一个城市,就像园园说的这个地方像一个女人美丽的眼睛,除了沉寂的眼瞳,便是让人迷离的秋水。
我们住的房间是标准间,一人一个床铺,这是园园执意坚持的。我想这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分开住确实方便很多。
据说艾滋病后期身体很容易长一些难看的疮,我尽量不去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让我害怕,
园园坐在床上翻看宾馆提供给客人的旅行指导,讲述本土的风味食谱和旅游圣地。
我拿出手机跟园园拍照,园园并不躲避。
她的头发胡乱在后脑勺,v领口毛衣衬着瓜子脸的侧面,脖颈的细腻以及下巴的瘦削给人极好的美感。
园园走到我的跟前,蒙着我的手机摄像头,笑着说:“不拍了!难看!”
“我喜欢!”不知为什么,我说这些情话的时候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我再一次想起了叶子楣,我是担心她的,但是我觉得叶子楣不会死去。
叶子楣那样刁蛮,一定是人精心宠爱出来的。人的性格是有规律的,就跟因果一样。
我用这种没有证据的逻辑方式安慰自己,我不想亏欠生死未卜的叶子楣,也不想眼前这个虚弱无力,又善良温厚的园园死之前忍受无人问津的绝望和孤独。
我想温暖她,想到这里,我把她揽在怀里。
我们终将死去,但我想用自己的温柔让她离去的时候更加从容。